蓦然已是深秋,山风吹来,已有阵阵凉意,不,已经开始觉得冷了。
不过,我的心更冷,因为我病了,这个问题我承认,而且病得并不轻。
已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觉得疲惫,对一切都索然无味,起初不甚在意,无非是工作太劳累,多休息一会就好了。接着就是睡得越来越早,熬不得夜了;慢慢的早上起得越来越晚,闹钟到点吵醒后,依然非常疲惫,就跟没休息似的,没有丝毫精神;就这样,渐渐的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长……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体征没问题,怕是过度劳累,身体负荷过大,调理休养一阵试试。
听从医生建议,半年前辞职回到老家,可是大半年过去了,天天喝着中药,却依然不见好转,每日依旧在梦中沉睡十几个小时,每天清醒的时间不过几个小时。而这每天仅有的几个小时,也就成为了无所事事的几个小时,看书、看报、看电视、上网、看电影、听音乐?都不,现在已经对这一切都感觉索然无趣,一切都了无兴致。人真的很奇怪,为工作奔波劳碌的时候,老想着玩,根本无法安心工作,老想着忙里偷闲玩两把游戏,现在病了,有的是时间了,却对什么都没了兴趣。
上网问了百度名医,大夫说怕是得了嗜睡症了吧?有药,可以救。问了问价钱,要不是没钱,买不起神医的药,可能现在都已经医好了吧?哪用现在这样受这罪?
要是可以,老天爷,我答应你,我愿意每天无偿加班,每天劳碌而绝无半点怨言。以前的日子,越来越像一场梦,半年前还一直在珠三角漂着:广州、深圳、东莞、佛山、中山、珠海、惠州,足迹遍布各地;工厂、送货、保安、销售、物业……身影遍及各行。早已模糊的记忆:那嘈杂的街道、喧闹的商场、拥挤的人流……现在一幕幕又清晰如昨。
仿佛现在只是在做着一个梦,只要闹钟一响,就从这梦里醒来,嘴里嘟哝着抱怨几句,干骂几句,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地起身,刷牙洗脸,出门,路上买个早点,边吃边走,然后就到了开工的地方,又是劳累烦闷的一天,数着时钟熬到下班,随着拥挤的人流回到住处,简单做个饭,吃完就玩玩游戏,一直到凌晨,如此日复一日……
只是,现在我知道,这才是梦。
现在的我,每天沉睡十几个小时,睡梦中,误入了一个世界,寻不得归路。
在那个世界里,荒野、义庄、棺材、僵尸、破庙、坟墓、厉鬼、凶宅、恶婴……一幕幕,活色生香地在我的睡梦中拉开序幕,没有一天不困扰着我。每天十几个小时困在睡梦中,与妖魔鬼怪作伴,睡着不踏实,醒着没精神,这么久了,还以为自己习惯了,现在看来一点都没有习惯。
例如昨晚的噩梦中:
明月高悬,荒郊野外,杂草齐腰。
我孤身一人在荒草丛中穿行着,这里闯闯,那里探探,焦急地走走停停,犹如无头苍蝇般四处突击,但却怎么走都感觉还在原地转圈似的,景致一模一样,丝毫无变化,无论怎么走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色,恐慌顿时袭上心头。豆大的汗珠汇成涓涓细流,顺着脸颊不断淌下,早已汗湿衣襟,不知为何身处此地,亦不知该去往何处。
停下脚步,引颈四顾,旷野无垠,只见荒草摇曳,不禁茫然无措,心底愈加惶恐不已。良久,缓过神来,绝望地望了望四周,无奈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继续往草丛深处穿去。
一阵阴风吹来,夹杂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响动虽小,但在这死寂的夜,却听得异常真切,而且在逐渐向这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疲累的我,顿时一个抖擞,打起十二分精神,抬头四顾,仔细搜寻,却只见荒草摇曳依旧,不见它物,不禁缩起身子,定睛戒备。
警戒着、静候着,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好奇地引颈搜索,循着声音,碎步趋前,想着探个究竟,结果声音却又在更远处响起,着了魔般继续趟过去,趟过去……
“啊!”突然脚崴了一下,好像踩到东西了?
低头探寻,发现脚边是一根黑黝黝的木头,还泛着点点鳞光,正欲俯身查看,突然那根木头却动了起来,竟是一条大蟒蛇!此时,它也抬起身子,回过头来,血红的信子在嘴角进进出出,时不时冲着这边张开血盆大口,而双眼泛着冰冷的蓝光。
犹如触电般,一阵酥麻从脚底升起,穿过冰凉的背脊,传至头皮。麻得我一把跌坐在地,双手后撑着地,顾不上杂草划破手掌,一步一步撑着向后逃去,但每退一步,它就前进紧逼一步。
“咚”后脑壳结实的撞了一下。
“啊!”手揉着剧痛的脑壳,仰头一看,只见一块厚实的木板斜插在土坑中。
“呱”一只癞蛤蟆,低沉沙哑地叫唤了一声,划破这死寂的夜空。只见其趴在木板的顶端,俯视着眼前的一切,眼神交会的当口,它从木板顶端一跃而下,落到身旁。
“呱!”又是一声凄厉的吼叫声,震彻夜空。
“吱吱”大蟒蛇吐着信子,蜷缩起身子,与癞蛤蟆对峙良久,但很快就败下阵来,转身离去,瞬间消失在莽莽荒草中。
“呱”它真过身冲着我喊了一声,就奔着我跳将过来。
我惊慌地往旁边滚去,回头,只见它顺着木板,又跳到顶端,曲腿蹲着,仰面直视头顶圆月。
惊恐地盯着它,见它没有再跳下来的意思,才惊魂未定地跌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哎呦……”见着危险警报解除了,一阵疼痛从手中传来,才发觉自己早已伤痕累累,口中不禁哼哼唧唧起来。良久,方才爬起身,正欲离去,无意中才发现,斜插在土中的可不是一块木板而已,而是一副棺材!厚实的板材犹如一块巨石,矗立在前,在月色下泛着幽光,周围是挖出的新土,不知是谁刚将其挖出的吧。
“咣!”的一声,此时只见棺材盖滑落坑中向外倾倒,现出棺中一具僵尸!
只见他平举着双手,长长的指甲如弯钩,如一把把弯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干瘦皮包骨的脸庞,两排牙齿突兀在前,如豺狼饿虎;“噗”只听它吐了一口气,一阵轻烟从嘴中冒出,升腾开去;“唰”只见它手一伸,将蹲在在棺材顶的癞蛤蟆一把抓住,“咕”癞蛤蟆惨叫了一声,被塞入口中,顿时血水横流;“咯……”僵尸活动了几下身子然后看着我,“咣”的一声从棺材中一跃而出,站在坑边。
屏气,对,屏气!立马猫腰,屏气,转身向远处踉踉跄跄逃去。
还没逃出去多远,已到极限,憋得脸色已是由涨红、到铁青、再到乌黑,开始脚步发虚、意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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