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重举在夺回钱后,并没有直接返回家中反而是迈步走进了一旁的网吧。
虽不是周六周日,可网吧的生意依旧火爆异常,宽阔的走道占满了围坐观看的人群,文重举看着这一幕仿佛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上回网吧这般热闹的场景,应该是在15年前了吧......
在交过网费了,文重举捂着肚子似乎有些了解为什么这件网吧如此的火爆了。
现今的网吧因吃鸡游戏提高了电脑的基础配置,与此同时的也太高了每小时的网费,虽说相老板们也对应的也提高了网吧的环境,但每小时动辄就是五块八块十块的费用还是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尤其是现今社会手游市场的空前大热!
人们现在因为手机的飞速发展,普遍变得懒惰了起来。
就拿文重举来说。
当年他能骑行七八公里只为上那每小时一块钱的网吧,现在的他即便是自家的电脑都懒得开启了。
这并不是因为什么高三了玩不了了。
对于一月三十天,父母一大半的时间不在家的他来说,玩电脑时唯一的阻碍也形同虚设。
文重举之所以不玩仅仅是因为从卧室到电脑房的距离太过遥远了,与其坐在凳子上看着显示器的屏幕,还不如卧在床上舒服的看着手机。
没错,文重举不仅仅是在校不学习,他在家里也依旧是不学习。
贯彻自己身为差生的的信念,坚定如一,十数年来如一日,毫不动摇!
所谓的高三,在他的眼里其实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该睡觉睡觉该发呆发呆,闲暇时聊天玩耍,冷清时发呆看齐心。
反正都已经在教室里装了十一年了,左右也不差这一年了。
一个能在十一年里坚定自己咸鱼信念的人都难以抵挡这几步远的咫尺天涯,更何况是普通的意志根本就没他坚定的人呢!
这件网吧会如此火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网费低!
作为网咖多如狗,会所满地走的时代,能将网费定在四块钱一小时的已经不多了,这种存在完全就是业界的一股清流。
文重举听着周围小孩大声叫喊的声音,欣慰的一笑,打开机子输入了临时上机的账号密码。
网吧门口贴着那张写有‘未满十八周岁不准进入的’的条子依旧是这么的亲切,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家长被这张条子给唬住了,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孩子在去网吧时会被网吧的老板拦在门外不准进入。
可实际上呢?
网吧里永远都少不了孩子的身影,他们可是网吧营收的主力军啊!
不够年龄只需开张临时上机卡就行,需要身份证只要查的不严完全可以套用一个,即便是警察来巡逻了,地头蛇般的网吧老板们也会提前收到信让孩子们离开,等到警察走后再继续玩耍。
文重举戴上耳机打开了qq音乐,现在才不过下午两点四十分,离学校六点的放学时间还有很长的一段,正好修养一下。
闭上眼,听着日语歌曲,文重举的思绪渐渐飘到云外天边。
一旁的路人看着文重举似是睡着的模样皆是有些不解,来网吧上机听歌睡觉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名路人从兜里摸出了手机,随着快门声的响起文重举猛地睁开了双眼,下意识的朝着声音响起的扭头看去,不满道:“哥们,能删了么!”
“嗯?啊啊,抱歉啊.......”
那人报以歉意一笑,动手将照片删掉,文重举脑海中回想起叶青山说过,照片删除后其实还是可以恢复的,似乎就在什么云空间里。
文重举皱眉道:“兄弟,你能把云空间里的照片记录也给删了么。”
那人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文重举,有些不满的说:“真麻烦!”
文重举看着他手部的动作,歉声道:“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信教,对照片这玩意有些过敏。”
那人抬头惊奇的看了眼一脸歉意的文重举,“照片不就是光影技术么,现在还有人迷这个?”
文重举双眼微微一眯,笑道:“十几年来,习惯了。”
“哦哦!”
那人点头应道,文重举看着他的动作笑道:“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机么,我这个人疑心有点重......”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把手机朝向文重举,“喏!删干净了!”
文重举看着他不耐烦地面孔,嘴唇张动几下,心中快速的思虑了下后,再次笑道:“我能看看你的相册么。”
“我说你这也太烦了吧!你一个陌生人我留你照片干嘛!”
听着那人的话语,文重举摸了摸头尴尬的赔笑道:“我这不是怕你......”
“说删了就是删了,你爱信不信!”
说完那人就要迈步离开。
文重举眼神一凝,迅速起身伸手拉住了那人的胳膊,面带笑容的说:“让我看看呗!你也是知道的,我迷这个的。”
那人用力的甩了几下手,文重举的手掌像是长在他的胳膊上一样,不管他再怎么的用力都无法拿开,那人气到:“你松开!”
文重举眼神瞟了眼四周,笑道:“我就看看你的相册......”
那人有些着急了,“你松不松开!”
文重举见这人这副模样心中暗自猜测他的手机中是不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摇摇头说:“你不给我看我就不松。”
那人对着文重举就是一脚,文重举眼前一亮,身形一侧顺势一倒,捂着裆部顿时面如血色,大喊大叫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那人见文重举瘫倒在地放声哀嚎的场景,额头渐渐浮出了些许的汗水。
猛地推开人群,那人仓皇逃窜而出。
文重举哀嚎的声音渐渐小了起来,捂着裆部蜷缩在地板上身形一抽一搐的,崩涨着脸说不出话来。
此时网吧的老板也问讯而来,看着瘫倒在地身形轻微抖动的文重举一时也有些慌张,忙拉过一旁的路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倒在地上了!”
路人回道:“刚才他和一个人起了争执,那人朝他裆部踢了一脚,啧啧啧,看着样式,怕是不轻啊!”
网吧老板闻声心底一慌,这得多大的仇怨才会踢裆啊!而且这还是在自己的网吧里打起来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这网吧也别开了!
网吧老板扫了眼人群,发现了其中的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他们出来,网吧老板快步走向文重举,弯腰查看下他的状态。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下一跳!
文重举此时已经翻起了白眼,老板心底一慌,这得是多大的仇才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啊!你这打完一拍屁股走人了,把人给我留着这不是害我呢么!
网吧老板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见此情形连忙使唤人将捂着裆部翻着白眼的文重举搀扶起来,拉到了一旁的包间里休息。
空调凉风微拂,文重举悠悠转醒,,候在一旁的网吧老板眼前一亮,连忙嘘寒问暖的打听他现在的状况。
“哎哥们,感觉咋样了。”
文重举挣扎着缓缓起身,“蛋疼啊......”
网吧老板瞟了一眼裆部心想那玩意挨了一脚可不是蛋疼么!
想归想,老板还是很温和的问道:“哥们那人因为啥打你的啊!”
文重举忍耐着痛楚,有些焦躁的说:“我怎么知道啊,我看他拍我照片了,想让他删了结果他就打人了。”
网吧老板闻言面色一抽,这么点的屁事竟然也能闹得满城风雨的,是现在人的思维愈来愈夸张化了,还是自己这三四十年真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那个,小兄弟,你看你这身体还有什么事情么?”网吧老板赔笑道。
“没别的,就是蛋疼。”文重举回答道。
老板见此也放下心来,给一旁的网管使了个眼色,一个留着长发染着眼色的黄毛笑呵呵的递上了一个荧黄色的袋子,笑道:“哥们这些钱你拿去养养身体,以后来我们网吧上机一律免费!”
文重举瞟了眼袋子的大小,有些疑惑地说:“你们这是......”
老板眼前一亮,含着笑放下了拿烟的手,“怎么说你这也是在我的网吧里蒙受的冤屈,我怎么说也是要补偿一下的,哥们,这钱你就收下吧,拿着去买点吃的好好补补身体,开开心心的把这件伤心事给忘了。”
文重举面上闪过一丝挣扎,但眼神却不离黄毛手中的袋子,老板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浓了,给黄毛使了个眼色,黄毛心领神悟将信封强赛道文重举的手里,笑道:“拿着吧!下回要是在遇到他了记得将这脚换回去啊!”
文重举笑着点了点头,和黄毛等人闲聊了一段时间后,时间差不多了后,文重举便在老板等人的陪同下坐上出租,脚步蹒跚着走回了家中。
装作仍有痛楚的模样,文重举走下出租,和车内的网吧老板网管挥手告别,脚步蹒跚的向前走去。
车内网吧老板含笑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看着文重举离去的身影,老板幽幽的吐出一口蓝烟,寒声道:“那个人查出来是谁了么。”
一旁的网管看着手机回道:“大强说那个人一出网吧就拐进巷口了,没有找到。”
老板说:“最近你们都多留心一下,计快划要开始了,尽量整少出些幺蛾子事!”
老板深深的吸了口香烟,缓缓地将烟雾吐出窗外,深深的看了眼扶着墙脚步蹒跚着走进小区大门的文重举。
文重举拐进小区,原先爱你蹒跚的步伐瞬间恢复正常,原本捂裆的手也回复原位,文重举整了整衣衫,拍了拍脸,隔着玻璃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小区门口处的出租车。
打开袋子,里面躺着厚厚的一沓红鱼,文重举粗略的翻了翻,大致是三万块钱。
文重举的神情顿时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
他有一个开网吧的朋友,网吧生意最忌讳惹是生非,像这种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事情,网吧老板们往往会选择拿钱消灾。
而这与自己想的正相贴合!
文重举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头扫了眼已经驶离的出租车,迈步从小区的后门走出了小区,打着的士,回到了家中。
家中文母正在做饭,看见文重举走进家门后,疑惑地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文重举回道:“今天下午开学典礼,我们早放学。”
文母侧头看了眼文重举的后背,问道:“举子,你的书包呢?”
文重举走进厨房说:“今天作业早写完了。”
“写完了你也不能不背书包啊!你这哪有一点高考学生的样子啊!”
“哎呀,家里都有资料,带啥书包啊,妈,我进屋学习了。”
文重举头也不回的说道,顺手从桌上拿了一个包子朝屋内走去。
文母看着他的状态,皱眉叹了口气。
都快高考了还这么松散,该咋办啊。
走进卧室,文重举将窗帘落下,从裆部掏出藏好的钱,小心翼翼的将它藏在了床板底下,一旁,放置着一部黑色的旗舰机。
文重举扫了一眼手机,将铺地放下,坐在书桌前随手抄起一本课本,拿出了另一部已经碎屏的手机,用课本挡住,装作学习的样子悄悄的看起了小说。
外面响起电动车收拢停放的声音,文重举猛地一抬头,起身兴高采烈地朝外面跑去。
“爸,你回来了啊。”
文父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嗯了一声算做回答,继续摆弄着他那辆老旧的电动车。
文重举见父亲不太想和自己说话,有些尴尬的笑笑,看着父亲继续说道:“这次出车的时间还挺长的啊。”
“路上遇到堵车了。”
“这得有三天了吧,你老板不说给你点补偿?”
“一天八十块的饭补,这趟跑得还不胜给家里歇呢!”
文父将电车充上电,洗着手说:“你妈呢?”
“在厨房做饭呢。”
“进屋学习吧,一会儿等吃饭。”
文重举哦了一声转身回道屋内,看着在院子里拖皮管准备的浇地的父亲,心情莫名的有些低落,坐在书桌前,拿起手机继续看了起来。
鸡鸣枕上,夜气方回。
未至春分,天色依旧黑的如此的早。
文重举放下手机侧耳倾听着厨房父母的交谈。
母亲一边做饭一边问父亲是不是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怎么这趟跑了三天,往常上午就该到家了;父亲则是语气略有些无奈的说老天爷要下雨自己也拦不住,大雨哗哗的谁也不敢卸货。
听着父母的谈话,文重举的注意力渐渐离开了手机,听着厨房那边低声轻言闲叙家常的氛围,文重举缓缓抬头看着泛黄的墙壁,神游天际。
自从父亲听母亲说自己的成绩应该能上个二本后,知道家里这么多年终于能走出来一个本科生的父亲,很是开心的和母亲接过了自己日常经常干的活儿。
浇地。刷碗、拖地......
一夜之间家庭地位天翻地别,这种反差文重举花了好几天才适应过来。
那段时间也是文重举最用心的时间,每天都会学习到凌晨一两点,那时候父亲偷偷摸摸的躲在墙角,透过门缝望向自己的场景,文重举至今还记忆犹新。
只是母亲的一个能上二本的预测,父亲就已经很开心很满足了。这份沉重的期待和简单的欣喜压的文重举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想起那年姥爷过生日时,父亲在酒桌上借着醉意对自己说的话。
“你看你大舅和你姨夫,他们的孩子学习一个比一个好,所以,他们能在这桌上谈孩子学习上的事儿,而我,就不能,为啥?因为没这个资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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