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起，美人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第一句歌谣刚刚从霜雪嘴里唱起，宋贤边猛地挑了一下眉头。

一旁的周玉郎也不由地一脸惊诧地看向宋贤，接着他低声问道：“飘絮姑娘为何会用你的词？”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抛去飘絮用了宋贤的词不说，但是她一番唱跳倒是无可挑剔，令不少人已经开始点头称赞。

宋贤在听了周玉郎的问题之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得出了答案。

飘絮怕是已经成了芸娘用来算计自己的一个棋子了。

站在二楼的一处窗台边，芸娘居高临下地看向宋贤所在的那一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在得知月姬参加了初夏花魁选拔之后，她便一直寝食难安。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买通了云华楼的一个伙计之后，她便知晓了宋贤在让月姬训练唱跳，用的还是宋贤自己的词。

一首《蝶恋花》虽然传唱甚广，但是意境略显悲苦，不适应参与初夏花魁选拔。

那么月姬可用的词便只有那首宋贤写给她的词了。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曲唱罢，飘絮优美的舞姿与婉转的唱腔同样赢的了满堂喝彩。

得益于宋贤之前在十里秦淮广为流传的《赠月姬》，飘絮的票数为一千五百票，暂时位列第二。

只不过台上的飘絮却并未露出一丝欣喜。

因为一个早已被定位棋子的人，对于自己的命运同样知晓。

既然是为她人来做陪衬的，又能有几分好心情与好脸色。

看向下方的宋贤，芸娘脸上的笑意更甚。

我提前用了这首词，即便是月姬再用，又能如何取胜？

宋贤，你没想到吧？

感受到了芸娘目光，宋贤抬起头恰好与芸娘四目相对，他同样看到了芸娘脸上得意的笑容。

不过，宋贤同样也是一笑，然后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真是不好意思，我用的不是这首词。

感受到了宋贤轻松与淡然，芸娘突然想起来那日在逍遥楼宋贤写下那首《蝶恋花》的神情。

此刻，司仪的声音也传入芸娘耳中：“接下来，便是此次压轴登场的最后一名参赛者，云华楼的月姬姑娘。”

周玉郎笑着看向一旁的宋贤说道：“宋老弟，接下来我可是拭目以待。”

笑着向周玉郎点了点头，宋贤直接站起身来：“那是自然，今夜良辰美景，自然也应该该有更精彩的节目助兴。”

见到宋贤起身，张廷志好奇地问道：“宋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宋贤笑着答道：“与佳人有约，一定要让她能看得我。”

说着，宋贤从桌上端起一杯酒，在周围窃窃私语的众人注视下，缓步来到了平台临湖的边缘，看向了露天舞台。

月姬，接下来就看你的。

这时，宋贤发现周玉郎笑着端着一杯酒站在自己的身旁，张廷志和孙文伟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见到宋贤一脸不解的神色，周玉郎笑着答道：“站得近些，看得也清楚一些。”

宋贤并未多话，而笑着向周玉郎三人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这时，熟悉的旋律已经在露天舞台响起。

在众人一片惊呼声中，云华楼众多姑娘身着华丽舞衣，从露天舞台两侧拍着整齐队形鱼贯而入，她们手中的长绸跟随着主人的步伐随风飘飞，宛若涛涛波浪一般席卷整个露天舞台。

紧接着，一众姑娘突然以跪姿蹲下，让所有的视线不由地汇聚在她们与后排姑娘之间形成间隙处。

一袭白衣的月姬缓缓起身，在一众姑娘如同众星捧月般的造型中，轻笑着唱起了第一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不少围观的百姓纷纷面面相觑，好奇地向着身旁友人或是亲属窃窃私语起来。

好古怪的唱腔，但是……貌似还挺好听的！

不过诸如周玉郎、孙文伟，亦或是坐在不远处的郑同华还有其他金陵士子，却对于月姬吟唱的那首词震惊不已。

这首词……这个意境……

这是……宋贤那厮的新词？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从露天舞台上聚集在了那个站在平台岸边的身影上，而宋贤竟然在此刻侧过身，举杯向着四周致意，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挑衅之意，得意之情，让平台上的众人巴不得冲过来一人给这个家伙踹倒湖里去。

小楼的二层，芸娘目瞪口呆地听着月姬优美的歌声，酒杯自手心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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