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渐渐说道:“有个来投托大寨同入伙的时迁,不合偷了祝家店里报晓鸡,一时争闹起来,石秀放火,烧了他店屋,时迁被捉。”
“李应二次修书去讨,怎当祝家三子监持不放,誓要捉山寨里好汉,且又千般辱骂。叵耐那十分无礼!”
安千诺摇头。
晁盖大怒,喝叫:“孩儿们!将这两个与我斩讫报来!”
宋江慌忙道;“哥哥息怒。两个壮士不远千里来此协助,如何要斩他?”
安千诺冷笑,起身。
晁盖道:“俺梁山泊好汉自从并王伦之后,便以忠义为主,全施恩德于民,一个个兄弟下山去,不曾折打锐气。”
“新旧上山的兄弟们各各都有豪杰的光彩。这两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去偷鸡,因此连累我等受辱!”
“今日先斩了这两个,将这尸首级去那里号令。我亲领军马去洗荡那个村坊,不要输了锐气!孩儿们!快斩了报来!”
宋江劝住道:“哥哥不听这两位贤弟所说,那个鼓上蚤时迁,他原是此等人,以致惹起祝家那来?”
“我也每每听得有人说,祝家庄那要和俺山寨对敌了。哥哥权且息怒。即日山寨人马数多,钱粮缺少,非是我等要去寻他,那倒来吹毛求疵,因此正好乘势去拿那。”
“若打得此庄,倒有三五年粮食。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其实那无礼!只是哥哥山寨之主,岂可轻动?”
“在下不才,亲领一支军马,启请几位贤弟们下山去打祝家庄。若不洗荡得那个村坊,誓不还山。”
“一是与不折报仇了锐气;二乃免此小辈,被他耻辱;三则得许多粮食,以供山寨之用;四者,就请李应上山入伙。”
吴学究道;“公明哥哥之言最好。岂可山寨自斩手足之人?”
戴宗便道:“宁可斩了兄弟,不可绝了贤路。”
安千诺道:“我也觉得,英雄嘛,谁没个缺点?”
众头领力劝,晁盖方免了二人。
杨雄、石秀也自谢罪。
宋江抚谕道:“贤弟休生异心。此是山寨号令,不得不如此。便是宋江,倘有过犯,也须斩首,不敢容情。”
“如今亲近又立了铁面孔目裴宣做军政司,赏功罚罪,已有定例。贤弟只得恕罪,恕罪。”
杨雄、石秀谢罢,谢罪已了,晁盖叫去坐在杨林之下。
山寨里都唤小喽罗来参贺新头领已毕,一面杀牛宰马,且做庆喜筵席。
拨定两所房屋教杨雄、石秀安歇,每人拨十个小喽罗伏侍。
当晚席散,次日再备筵席会聚,商量议事。
宋江教唤铁面孔目裴宣计较下山人数,启请诸位头领同宋江去打祝家庄,定要洗荡了那个村坊。
商量已定,除晁盖头领镇守山寨不动外,留下吴学究,刘唐并阮家三弟兄吕方,郭盛护持大寨。
原拨定守滩守关守酒店有职事员俱各不动。
又拨新到头领孟康管造船只,顶替马麟监督战船。
写下告示,将下山打祝家庄头领分作两起。
头一拨宋江、花荣、李俊、穆弘、李逵、杨雄、石秀、黄信、欧鹏、杨林带领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被挂已了,下山前进。
第二拨便是林冲(安千诺)、秦明、戴宗、张横、张顺、马麟、邓飞、王矮虎、白胜也带三千小喽罗,三百马军,随后接应。
再着金沙滩鸭嘴滩二小寨,只教宋万、郑天寿把守,就行接应粮草。
晁盖送路已了,自回山寨。
宋江并众头领迳奔祝家庄来,于路无路,早来到独龙冈前。
尚有一里多路,前军下了寨栅。
宋江在中军帐里坐下,便和花荣商议道:“我听得说,祝家庄里路径甚杂,未可进兵。且先使两个人去探听路途曲折;知得顺逆路程,进兵,与他对敌。”
李逵便道;“哥哥,兄弟闲了多时。不曾杀得一人,我便先去走一遭。”
宋江道;“兄弟,你去不得。若是破阵冲敌,用着你先去;这是做细作的勾当,用你不着。”
李逵笑道;“量这个鸟庄,何须哥哥费力!只兄弟自带三二百个孩儿们杀将去,把这个鸟庄上人都砍了!何须要人先去打听!”
宋江喝道;“你这厮休胡说!且一壁去,叫你便来!”
李逵走开去了,自说道:“打死几个苍蝇,也何须大惊小怪!”
宋江便唤石秀来,说道:“兄弟曾到彼处,可和杨林走一遭。”
石秀便道:“如今哥哥许多人马到这里,他庄上如何不堤备;我们扮作甚么样人入去好?”
杨林便道:“我自打扮了解魇的法师去,身边藏了短刀,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入去。你只听我法环响,不要离了我前后。”
石秀道;“我在蓟州,原曾卖柴,我只是挑一担柴进去卖便了。身边藏了暗器,有些缓急,扁担也用得着。”
杨林道;“好,好,我和你计较了,今夜打点,五更起来便行。”
到得明日,石秀挑着柴先入去。
行不到二十来里,只见路径曲折多杂,四下里湾环相似。
树木丛密,难认路头。石秀便歇下柴担不走。
听得背后法环响得渐近,石秀看时,是杨林头戴一个破笠子,身穿一领旧法衣,手里擎着法环,于路摇将进来。
石秀见没人,叫住杨林,说道;“此处路径湾杂,不知那里是我前日跟随李应来时的路。天色已晚,他们众人烂熟奔走,正看不仔细。”
杨林道;“不要管他路径曲直,只顾拣大路走便了。”
石秀又挑了柴,只顾望大路便走,见前面一村人家,数处酒店肉店。
石秀挑着柴,便望酒店门前歇了。
只见各店内都把刀插在门前;每人身上穿一领黄背心,写个大“祝”字;往来的人亦各如此。
石秀见了,便看着一个年老的人,唱个喏,拜揖道:“丈人,请问此间是何风俗?为甚都把刀插在当门?”
那老人道;“你是那里来的客人?原来不知,只可快走。”
石秀道;“小人是山东贩枣子的客人,消折了本钱,回乡不得,因此担柴来这里卖。不知此间乡俗地理。”
老人道:“只可快走,别处躲避。这里早晚要大杀也!”
石秀道:“此间这等好村坊去处,恁地了大杀?”
老人道:“客人,你敢真个不知?我说与你,俺这里唤做祝家村。如今恶了梁山泊好汉,见今引领军马在村口,要来杀。”
“怕我这村路杂,未敢入来,见今驻在外面,如今祝家庄上行号令下来;每户人家要我们精壮后生准备着。但有饮传来,便要去策应。”
石秀道;“丈人村中总有多少人家?”
老人道;“只我这祝家村,也有一二万人家。东西还有两村人接应;东村唤做扑天雕李应李大官人;西村唤扈太公庄,有个女儿,唤做扈三娘,绰号一丈青,十分了得。”
石秀道;“似此如何怕梁山泊做甚么?”
那老人道;“便是我初来时,不知路的,也要捉了。”
石秀道;“丈人,怎地初来要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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