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诸多马蹄声响起。
“让开,所有人让开。”两位将军带领两队军士自皇城而来,街上百姓纷纷避让,那队人马在大街上横行无阻,直穿大街,向着铉恒三人的方向而来。
“下官崔颖、拓拔常拜见太子,拜见公主。我二人奉皇上之命,特来迎接三位。”来的两人,在楚国地位不低。崔颖为司空,拓拔常为仆射,两大将军出门迎接,排场还算不错。只能还算不错,若是马希范出门回城那肯定是文武百官全部出门迎接。
“听说,太子这些年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在下不才,想与太子切磋一番。”拓拔常为仆射,箭术惊人,他说完,还未等铉恒答应,便取下身后大弓,搭上三枝长箭,“咻咻咻”三声,直射铉恒三人眉心。
“找死”铉恒大怒,冲向拓拔常,对方明显是要射杀三人的表现,若是自己三人武功不及,定会丧命于此。
见铉恒冲来,后面士兵上前阻挡,铉恒凛然不惧,拔出身后重剑,一剑向下压去,三枝箭折断,下面的士兵摧枯拉朽,兵倒如山。铉恒并没伤人,只是想震慑对方。拓拔常重点照顾,被重剑余威震得大口吐血。
崔颖见自己两人的目的已达到,连忙出来打圆场:“拓拔将军只是想与太子您切磋箭术,太子何必认真呢?我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哪天我与拓拔将军一同登府给太子赔罪。”
“要不要,我去你们府上认真一回?”铉恒咄咄逼人,对方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底线,他必须给对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太子,这样不好吧!您才回来就伤人,你说,潭州百姓会如何看你?”崔颖这句话说得很有分量,铉恒停止了向前走的动作。
“这次饶了你的人命,下次若敢再冒犯,马希范来了也救不了你。”铉恒警告拓拔常。
“太子请上马,公主与这位姑娘,请入轿。”铉恒骑上崔颖牵来的马匹,铉鸢与尹闵茹进入轿子,众人朝着皇宫方向而去。沿途,百姓对铉恒指指点点,似乎很不满今天的排场,不满今天众士兵在大街上冲撞。铉恒知道,这是崔颖等人有意为之。
很快,便到了皇宫大殿,文武百官皆在,马希范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上。
“崔颖、拓拔常奉皇上之命,已接回太子。”铉恒三人跟随这两人进入皇宫内。
“铉恒、铉鸢,见到皇叔怎么不问声好?咦!拓拔将军,怎么负伤了?”龙椅上,马希范先看向铉恒,然后看到了拓拔常的惨样。
马希萼、马希广、马希瞻、马希崇、马希能、马希贯、马希濬、马希知、马希隐、马希朗……等人是铉恒的叔叔,他们都在。
其中,马希萼,武穆王第三十子。马希广,字德丕,武穆王三十五子,这两人和铉恒的年龄最为相近。另外,马希萼长子马光赞,字保图,他与铉恒的关系也不错。
“诸位叔伯、将军、节度使、丞相,皇上有家事需要处理,请各位退朝。”铉恒强势,直接站在大殿之内发号施令。
郎潘起、丁思瑾、刘勍、许可琼、徐威、廖偃、廖匡凝、彭师暠等人最先不服。好歹嘛!人家刘勍也曾率兵打败彭士愁这样的反贼,他是功臣,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狂口小儿,皇上在上,还没发话,你一个废太子,有何资格命令我等。我刘言第一个表示不服。”继刘勍之后,刘言第八个出来指责铉恒,慢慢的,又有二十多人站出来表示不服:
“左相姚彦章不服,有种杀了我。”
“右相许德勋不服,有种斩了我。”
“我李铎也表示不服。”
“我王逵不服。”……
“你们真的这么想死吗?大不了我先斩了你们全部,然后自杀,大家同归于尽。你们全部人的命换我一个人的命,可以呀!”铉恒笑得很邪恶,有一言不合,大开杀戒,同归于尽之势,此时此刻很多人不敢说话了。铉恒岂能不知,这是马希范给自己下套。
“头可断,血可流,大丈夫不可屈。可惜没能战死沙场,,有种你来杀了我,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刘言悍不畏死,直指铉恒。
“楚光扬,朝堂之上,你不听话也要把你打听话,这算是替你父亲管教儿子。”马希崇说话了,他这话,怎么听着都有挑拨离间的味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光扬明明是回来找事的,他还故意激怒人家,不是挑拨又是什么?
“希崇,少说话。”马希崇与马希萼一母同胞,刚才是马希萼提醒马希崇少说话。
“别伤了自家兄弟和气,皇上,我等愿意退朝。”马希广不愿伤及兄弟感情,希望这件事私下解决,他是故意提醒马希范退朝的。
“够了,退朝。”马希范听了马希崇与马希萼、马希广三人的话后,觉得有道理。他没想到铉恒这么直接,一来就毫无顾忌。也没想到他敢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话,当作啥事儿都没发生。
“皇上,这……”众人没想到,真的要退朝。
“尚书马珙、静江节度使马賨、永州刺史马存三人留下。”铉恒向着这两人看去,他知道,这两人是自己爷爷的弟弟。
待文武百官退朝后,铉鸢问道“四叔,我的母后呢?”
“你想知道?干嘛不自己去后宫找。”马希范直接不客气的回答铉鸢。铉鸢听到马希范的话,带着尹闵茹直接奔往后宫,她对皇宫大殿,熟悉得很,这里可是她小时候经常出没的地方。
“怎么,还想杀我?”铉恒看着马希范问道。
“好歹我们是叔侄,我怎么会杀你呢?”马希范看着铉恒,脸上狡黠之色尽显。
“哦,是吗?那么马希杲去年是被谁毒杀的。”马希杲是马希范的亲弟弟,也就是铉恒的亲叔叔,一个连自己亲弟弟都杀的人,会对侄子下不去手?这件事铉恒是从言简那儿听说的。
“你,那是他该死。再说,为了我的皇位,杀了他又如何?”马希范本来是暴怒,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毫不避讳的肯定是自己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也就是说,你为了皇位,可以杀任何人,对吗?”
“那又怎么样,现在这皇宫是郑的皇宫,你曾经只是寄居,你只不过在皇宫居住了几年,要知道,你只是一个过客,就比如,我现在不准你进入宫内。在宫内,郑想杀谁都可以,包括你母后,我妻子、我儿子……”
“你丧心病狂,既然我在皇宫只是一个过客,那么选择故地重游是我的自由。我记得,曾经你教育我们,一定要把皇宫当成一个家庭对待,把皇宫各族亲当作亲兄妹照顾,大的哥哥姐姐,小的弟弟妹妹。如今你不让我进去,请问你是皇宫大家庭之一,皇祖父皇祖母突然把你赶出家庭,以后你想回去看看,却要他们同意才能进去,你是什么感受?”铉恒有些疯狂,马希范简直不是人,为了皇位他可以屠灭一切。
“那是你的感受,与我无关,你的感受我不需要体会。”马希范就这样当着铉恒、马珙、马賨马存四人说出这样的话。
“四叔,我这样假设,你是这个家庭的创立者之一,离家十年抱着归家之念欣喜而回,被十年前认识自己的下人拦在门外,强制你不准进去,需要老婆同意才能进入,那么当时你内心还会是满怀深情厚谊回家的感觉吗?”铉恒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他想以自己的能力去劝说马希范。
“铉恒,你不知道吧!我有很多老婆,你具体指谁,我去灭了她。”马希范张开双臂,一切尽在手中的样子。
“你试过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吗?你有想过曾经被你奉为家的地方,走进走出,现在却需要向门前侍卫打报告才能进去的感受吗?”铉恒不管马希范,继续说着:
“你尝过,还记得曾经你带着一帮义士回家,被秘密调查不让回家的警告吗?那时侯你满心沮丧,不服气,恨天欲狂,尝试到有家不能回的感受,所以你不甘心,打回来后你要让其他人也尝尝你当时的感受。我说的对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何必把自己不愿经历的强行施加给别人重蹈覆辙?你这样报复自己会高兴吗?能抹去曾经自己的经历吗?”
“你”马希范暴怒,铉恒无视马希范,继续道:
“你走出家门终究是过去,我走出家门也是过去。你我出家门都是过去,那么这个家要了何用?”铉恒一口气,终于说完。
这个时候,马希范站起身,指着铉恒身后的马珙、马賨二人道“你们退下,我要与他说点私事。”
“是,皇上。”二人虽是马希范的长辈,但在皇宫,还是不敢直接称呼马希范的名字。
马希范遣走了两人,铉恒道“怎么,想谋杀侄子吗?”
“咔”,一声,马希范头上的皇冠落地,他披头散发,随着马希范怪异的举动,铉恒察觉危险到来,“砊”一个两米大铁框落地,足有五六百斤,将铉恒落困在铁框内。先前马希范以摔冠为号,此时隐藏的黑衣人自大殿各个暗处全部显现出来。
“还真是要杀侄子啊!马希范,你比我想的更歹毒。”铉恒直呼其名,他虽然被落在铁框,但一点也不惊慌。
“铉恒,谢谢你送上门来,只有你死了郑才会安心,为了我的皇位,你死吧!”马希范笑着,笑得非常开心,他的长发飘扬,如同鬼一样。
“高郁就是这样死的吧?既然你我叔侄选择兵戎相见,那请你把隐藏的人全部叫出来吧!我想看看你这个皇帝的实力。”
“将死之人,没资格谈条件。所有人,动手,杀。”众黑衣人,有些手持长剑,有些持弓箭,还有些持着弧形剑、镰刀、绳子、铁链,链子上有着弯刀……这是一个强大的杀人组织。
众黑衣人并没一拥而上,持弓箭的黑衣人弯弓搭箭,看来是准备先射死铉恒。
“没这么麻烦,一起上吧!”铉恒站在铁框内,说完这句话,他出手了。拿弓箭的黑衣人也出手了,弓箭准确的射进铁框,铉恒重剑出鞘,全身气势恢宏,快速劈出六剑,六剑都劈在铁框上。
数十枝弓箭被铉恒的剑锋撞飞,全部粉碎。那些箭由特殊材料铸造,箭上涂抹有剧毒。随着重剑与铁框的声音消失,箭的粉碎。铉恒飞身而起,一脚踢在铁框上,顿时,铁框四分五裂。
众人大惊,哪里想到铉恒能够破开铁框。黑衣人见铉恒已经破开铁框,那些手中拿着链子的人,纷纷扔出铁链,想要将铉恒捆绑,同时,拿着绳子的人和拿着弓箭的人也出手了。
铉恒重剑呼啸,向着飞来的链子、绳子、箭矢猛的连劈数剑,然后使出独步天下,直接到了众黑衣人身边。他现在在想,到底是杀了这些人还是留下他们,毕竟同属皇宫大殿,他实在下不去手。
没多长时间思考,铉恒重剑剑身撞向一部分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承受不住重剑的力量,纷纷被撞飞,口中吐出淤血。几息时间,所有黑衣人都倒下,大殿一片狼藉。
“马希范,我的功夫怎么样?早就说了,叫你把所有黑衣人叫出来,你不听,现在后悔了吧?”铉恒逼身近马希范,重剑放在他的肩上,马希范承受不住重剑重量,跪了下去,铉恒连忙让开,他承受不起自己长辈的一跪。
“现在我有资格谈条件了吧?”先前马希范说了,铉恒没资格谈条件,现在对方是阶下囚,他当然有资格谈条件。
“有什么话,尽管说。”
“我只想和谈谈,你在位的这些年,我们楚国的近况。”铉恒笑着,有些瘆人。
“废话真多,赶紧说。”马希范反应过来,知道铉恒不会杀自己,所以说话也有了底气。
铉恒没再废话,道:
“你很喜欢做诗,我说的没错吧?”铉恒第一句话夸赞马希范。
“没错”马希范用手捋了捋肩边的长发回答,有些高兴,没想到这位侄子还会夸自己。
然而铉恒接下来的话把他打入了地狱:“你喜欢作诗,那是你的爱好,我管不着,但你奢侈无度,尤其是彭皇后去世后,你更是纵情声色,饮宴奢华。兴建天策府,门户槛杆都用金玉装饰,连涂抹墙壁的丹砂也用了数十万斤,常与子弟及部属在内游玩宴会。原本我们楚地多产金银,贩卖茶叶的利润多,十分富庶,但是在无节制的挥霍下,还剩多少?“铉恒说得自己都愤怒了,原本富庶的国家,就这样被毁了,劳民伤财啊!
“前些年,皇宫的财库被你挥霍完了,近两年只好向人民加税,又卖官鬻爵,规定捐钱可赎罪刑,你可知,人民因之困苦不堪?”
“不知,郑在皇宫享乐,老百姓与我没半分关系,他们的死活,与郑何干?”马希范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也是,他当了那么多年皇帝,早已将民间疾苦忘得一干二净。再说,他马希范天生就是个官二代,从小哪里受过民间苦疾。
听到马希范刚才说的话,铉恒差点暴走一巴掌过去。无奈,马希范是自己的长辈,他只能依据暗门所给的资料,将马希范的罪行慢慢说下去:
“你可知?因为你的奢侈无度,赋税繁重,迫使农民大批逃亡,矛盾激化。拓跋恒先生曾上书劝谏减轻赋税,你因此而大怒,逐走了拓跋恒先生,不瞒你说,我已在江陵见过拓拔先生。”铉恒说这句话,想要证实在江陵阁楼中遇到的那位是否是拓拔恒。
“看来当初仁慈了,放他走,他倒好,不领情,跑到你那儿告状,郑当时应该诛灭他十族。”马希范气愤,似乎当年他放走的人背叛了。
听到马希范的话,铉恒证实了自己的猜想,道“我希望你别只顾荒淫享乐,最好别因荒淫导致重病。纣王仲父比干,吴王与伍子胥,项羽亚父范增,这六人的故事你应当知道,我希望,有一天你若是醒悟,就把拓跋恒召回来。”
“拓拔恒,别让我见到他,要不然我宰了他全族。”
“你”铉恒举起手,又放下。
“七年前,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铉恒问道。
“七年前?”马希范思考了几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七年前,公元九三九年,彭士愁率锦州蛮万余人反楚,攻打辰、澧二州。郑刘勍、廖匡齐率兵五千人进讨。彭士愁兵败,走保山寨。其山石崖四绝,刘勍用梯栈环围,廖匡齐战死。次年,刘勍用火箭攻山寨,彭士愁逃入深山,遣其次子彭师暠帅溪州各部酋长投降。刘勍班师,并将彭师暠作为人质带回了长沙。郑为此事,特地在溪州立了一个铜柱。怎么,我的好侄子,郑立铜柱挡了你的路吗?”
“你认为呢?”铉恒觉得马希范是无理取闹,说着说着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郑记得,铜柱用铜五千斤铸成,呈六角棱形,中空,上刻二千一百一十八字的铭文,其中有云:“王曰:'古者叛而伐之,服而柔之,不夺其财,不贪其土……吾伐叛德柔,敢无师古?夺财贪地,实所不为。乃依前奏授彭士愁溪州刺史,诸子将吏,咸复职员,锡赉有差,俾安其土……怎么?这事,郑做错了吗?马希范眼睛眯着问铉恒。
“我的好叔叔,你虽然不是伟大的帝王,也不是什么伟大人物,但在处理与溪州洞蛮的关系方面,却是值得很多人赞赏的。此铜柱被当地人称“溪州铜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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