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真的可羡慕你们读书人。”

“我知道，你平时就像个蓝猫淘气三千问一样。”

“蓝啥淘气？哥，俺不淘气。”

“没什么，哥随便说的，你继续说吧。唉，羡慕我们读书人干啥啊？读没读过书现在不都在鬼地方挨枪子儿吗？不用羡慕。”

“不是，哥，俺是真的可羡慕恁们读书人！”二毛提高了嗓门，被大门右侧的李登拉听见了。

“嘘！你们两个想死呀，叫那么大声!”他吼道。

按我平时的脾气，我此时一定会反讥李登拉，但在我扭头看向右侧的时候，我注意到二毛的眼中似乎有泪花在涌动，于是我压低了声音对二毛说道：“为什么呢？”

“俺从小没有爹也没有娘，俺放牛那家的老爷名叫冯世伟，都60多岁了，年轻的时候中过举，在乡里面可有名了，听院里的老人说，当年的县老爷见着他都要给他磕头了，冯老爷还给俺说，俺给他家放牛呀将来肯定有出息。”说着二毛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然后他继续说：“冯老爷有一个儿子叫冯士林，搁俺一般大儿，俺俩的关系可好了。城里边有个教书的祠堂，他每天都要去那儿念书，有时候他不想就去了，就让俺替他去，俺不识字，不知道书上写的是啥，就一直盯着教书的老先生看，那老先生胡子有一尺那么长，他一说话那胡子就抖来抖去的，可好玩了。有一天，冯士林又叫俺去替他，那长胡子老先生瞧见俺不是冯士林，但是他没有赶俺走，还给了俺一本有画的书，名字叫啥俺忘了，俺不识字，只知道里面有一个人拿这长枪，还抱个小孩儿，可厉害了，谁都挡不住。后来俺每去一次，他就给俺一本有画的书，可得劲儿了。”

听着二毛的描述我很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是赵子龙单骑救主那一节，书名应该叫《三国演义》，但我并不想打断他的话。

“后来，这事儿被冯老爷发现了，冯老爷用可粗的木棍打了俺一顿，以后俺就没有再见过那个老先生了。再后来，日本兵就来了，部队的军官来俺村里边要兵，说男的都必须去打仗，说打仗管饭还给钱。就这也没有人想去，后来那个军官说每户都必须出一个人，不然全家都枪毙咯。没法儿了，冯老爷就给俺说，如果俺去当兵，等打完仗回来就让俺跟着冯士林一块儿去城里边念书。俺想了想，也中，就跟着去了。”

“所以呢？你羡慕我们读书人是因为你想成为白胡子老先生吗？”我问道。

“不是，俺是想......”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打断了我和二毛之间的谈话。

“谁？谁他妈开的枪？咋不先打声招呼呢？”李登拉气急败坏的说道。

“我开的枪，街上有一个人，我看见了。”刘大汉理直气壮说道，看起来就像是在邀功。

众人一起往街上看去，只见在月光的照耀下，一个人趴在十字路口的中间奄奄一息。

“这得看看去啊。”我说道。

众人表示同意，于是我和刘大汉两人被点名在其余人的掩护下，前去检查中枪的人。我俩悄悄走出小楼，蹑手蹑脚的来到了那个人旁边，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子弹已经打穿了他的脖子，血流了一地。

我向刘大汉示意，把他反过来。

刘大汉把步枪放在地上，拽住尸体身体一侧顺势将他翻了过来。借助月光，我努力分辨着他的长相，微胖的身体，整齐的平头，这个人总感觉好熟悉啊。

我仔细想了想，然后就和刘大汉几乎同时叫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沈元德！”

“沈队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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