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给我吧!”元楚紧挨着白锦苏席地而坐,伸出了一双宽阔的大掌。
白锦苏恨不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他来多久了?
可曾听到她的长篇大论?
可曾发现她的惊世骇俗?
可曾在意她抱了别人?
她不敢问,不敢动,反而嗅觉越发灵敏,一股属于成熟男子的体香,不可抑的飘进了她发烫的心里。
心跳如鼓,像是第一次见他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最多的是无措。
“把人给我!”明显的男子的声音带着不悦,元楚侧目,鼻尖嗅着她的发香,凤眸隐隐带着笑。
她怕他,这是他刚才的新发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锦苏怕白三醒来,可是不容推拒的手臂自己过来,接替了她的任务,将白三抱在了宽厚的怀抱。
“昨夜没下山!”
意思就只来的够早,想听的不想听的一字不差,刻在他的脑海里。
烈火烹油?
敢说宸王殿下烈火烹油,独享危险?还敢说对宸王殿下了解不多?
在元楚灼灼目光的逼视下,白锦苏赶忙回忆,自己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思来想去并没有什么违法的,呵呵,纯粹自我催眠。
“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一阵害羞过后,白锦苏慢慢的让自己像平常一样和元楚说话,并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他发现。
“是有一点,火药的威力不足……”元楚说着停了下来,这算是工程上的难题,何必让她跟着困扰。
“我有办法!”当时多大的难题,白锦苏比划着现代地雷的构造,就着地上的木棍一阵比比划划,一个超大威力的地雷做成。
她可不敢将地雷的原理说给元楚听。
“这样就可以?”
叽叽咕咕,白锦苏又是一阵解释,然后就没听到身旁人有什么动静。
元楚仔细看她,锅底灰是很黑,不过耳际的皮肤却是平常的白,若细心的人一定会发现,似想到什么,薄唇微掀起。
现在想来,这般行事古怪的姑娘,是他小妾!心里就说不出的自豪。
“什么好香?”明明说的是她的体香,他偏偏左闻闻右闻闻。
“我买了烤鸡,你要不要吃?”
白锦苏突然想到早上买的两只烤鸡,立刻拉过背篼一阵翻找,从里头拿出一只,打开包裹的油纸来,故意挨近元楚的鼻尖让他闻。
“味道怎么样?”
一点都不浪漫,元楚摇摇头,心里微微叹息,不忍见她失望的表情,元楚默默地颔首。
其实,忙了几个月,他的舌头早已经尝不出任何味道,鼻子也闻不到任何味道,他知道他似乎是生病了,可是手里的事情让他顾不上停下来休息,好在,御医到现在也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任何的毛病。
白锦苏从水囊里到了些水,将手洗干净,撕下一个鸡大腿举在元楚眼前,示意他张口,等元楚的嘴下来,她有狡猾的拿走,自己吃了起来。
“忘了,太饿的人不能吃肉,会消化不好!”不仅只自己吃,白锦苏还对着元楚无良的解释道。
“小人得志!”元楚微微一笑,反而觉得露着小奸诈的她,漂亮。
“你是大人,你就喝水吧!”
白锦苏咬了两口就不再说话了,她本来要拿薄饼给他的,最后只献上了自己的水囊,跑远了。
白三在元楚的怀里装的可怜,他早就醒来了,可是——可是,什么情况,抱着他的明明是小姐,怎么换成了黑袍男子?他不敢醒来,好不好!
元楚见着白锦苏跑远了,回头立刻放开了睁开眼睛的白三,白三傻傻的,跌跌撞撞从他怀里爬起来,一会儿功夫没入了树林。
“那孩子呢?”
白锦苏听到动静抱着几根柴回来,白三早不见了,元楚指指树林,白锦苏想到还在林子里的四个孩子,这才放心。
“冷了的鸡肉不好吃,加上火烤一烤,等会儿他们回来,也该吃中午饭了!”
白锦苏一边生火,一边解释她的行为,不是因为他。
“我有时只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尤其大胆到敢抱陌生的男人!看着小女子忙碌的元楚,半响,嘀咕着,进了树林,这算不算夫唱妇随。
树林里,正开着小会。
“你说什么?”
“陌生男子?是小姐熟悉的人吗?”
焦急等待的四双眼睛,见着白三摇头,揍他的心都有了,万一小姐有个意外,怎么办!
五个人急巴巴的出了树林,却站在林边上不动了,不远处,少女举着烤鸡在火上烤着,那悠闲坐着的黑袍男子,出神的望着贤惠的少女,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还真是俊男美女,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如此美好画面,让人不忍破——
“小姐,这种粗活,让我来做就好!”一个乌鸦般的声音突然传进来,那小子怎么跑的那么快!留在原地的白一,白二,白四瞪着无事献殷勤抢了白锦苏手里烤鸡的白五,半响说不出话来。
白五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拍马屁了?
见着和白锦苏一般高的小伙子自发的接过她手里的烤鸡,元楚想起了一直照顾白锦苏的金荣。
“他们——”元楚想问,你买他们做什么,到底觉得自己小气了,这些人还不至于威胁到他。
“白一,白二,白三,白四,快过来吃午饭了,等我们回去就下午了!”
白锦苏一个一个的叫着人,然后将烤热的薄饼一个一个摊开,撕了鸡肉,摊在上面,又加了带来的木耳洋葱,只是在第七份上明显木耳多,洋葱只有两根,五个孩子见状,也知道这一块是给这个气质出众的陌生男子准备的。
果不其然,白锦苏将那块饼第一个递给了元楚。
接着才是白一,白二。
少年们优雅的吃的,没来由就不想让这人看轻了他们,白锦苏本来就吃相斯文,元楚更是。
“真好吃!”元楚的笑容越发的明亮,尤其对上某个小屁孩冰冷的瞪视,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幽光,元楚有些孩子气的问道:“喂,我以后还有机会吃你亲手做的饭菜吗?”
白锦苏权当自己害羞,没搭理,似乎觉得这一刻的元楚有了一丝丝人味儿。
“五弟,薄饼真好吃,奶奶说最近半月的饭都是小姐亲自做的!”
白四小眼睛闪着朦胧的笑意,吃的吱吱作响,对着比他优雅多少倍的白五,还有心情说话。
“真的吗?难怪水晶虾饺既漂亮,又好吃,还有水煎包,糖醋里脊,若知道早早多吃点才好!”白五停下手里的动作,优雅的轻拭嘴角的油,轻笑出声,花儿一般好看,让白锦苏不忍多看了几眼。
心里暗道,这倔小子长得也太女气了吧?是不是怕人笑话,故意找人打架的。
元楚忽然就将下巴伸到了白锦苏拿着手帕的手边,笑容邪肆的等着她,眼里是浓浓的警告,若她不帮忙擦,后果会是怎样怎样……
幼稚!
白锦苏翻个白眼,温柔贤惠的拭去他嘴角的油,这下换他大惊小怪的瞪她。
她怎么能这般淡定,还帮谁擦过?元楚挑眉,一个厉眼杀来。
白锦苏似乎才发现般羞涩的低头,继续吃饼,最起码五个孩子是这么觉得的,自家小姐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了她女儿家的一面!
他到底是谁?
一瞬间元楚觉得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可是,那又怎样呢?
“喂,我还想吃——”元楚恋恋不舍的看着白锦苏手里的那半张饼,意思就是他要她的。
“公子,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这张都给你吧!”
白一将他刚刚卷好的,还没吃的饼子,塞进元楚手里,还未等他接住,立刻撤退。
元楚不可能让白锦苏嫌弃他浪费,多看了白一一眼,塞给白锦苏,道:“我先回去了!”
“再见!”
白锦苏拨弄着自己烤的鸡大腿,胡乱的应道。
目送元楚离开,五个孩子将白锦苏围住,一个一个的问。
“小姐,他是谁?”
“对啊,他怎么在这里?”
“小姐,他好像很有钱啊!”有个财迷,发现了一个事实。
“小姐,我们是你的家仆,他是什么人啊?”
最关键的问题,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白锦苏浅笑不答,这几个娃娃好像一下子跟她熟悉了很多,十几天也没今天一天的变化大。
“他是谁,你们以后就知道了,收拾收拾,将火熄灭,下山!”白锦苏豪气云天的起来,一边整理着吃食,一边拿出剩余的水囊。
白五撇嘴,这人不会是小姐的姘头吧?
那小姐的未来丈夫不就遭殃了,哎,当小姐丈夫的人可真可怜。
五个人,包括最没心没肺的白二都看得出来,这个男子身份不一般,而且这个人与小姐非常熟悉,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路过金品轩白锦苏又买一只烤鸡,想着吴氏和孙登耀在家里没吃上今儿的,突然,一阵尖锐的叫骂声从对面的张家店传了过来。
“张三,今儿就算你我一百两银子,我都要收回这家店!”这声音听来,还真有几分熟悉,走进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张三那砸了她肺片的老娘。
“娘,真的没有五十两银子,我们一个月才挣钱三十两,给您二十五两,我们就还有五两,前儿大哥来搬走了米缸,店里没了米,我们还要买的啊!”张嫂子收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身上的衣服上还沾着面汤,估计是张三娘砸上去的。
白锦苏挤在人群中细细的听着,原来是着老婆子说什么都要将店门要回去自己弄,可是张嫂子一家又靠着店门生活,怎么肯给。
“张三,实话告诉你,都是你听你小娘白锦苏的话,每月给我二十两还不够塞牙缝的!我这家店我自己经营,每月定能赚几百两!”
老婆子信誓旦旦的翻旧账,没成想,她骂的人就在她后面站着呢!
“我凭什么让你们这对不孝子经营!贱人,你就知道哭,怎么,现在不巴巴着白锦苏那贱人过日子去!”
老婆子见儿媳妇哭的厉害,想起了她看人脸色的时候,那骂人的力气瞬间足了,她不知道的是白锦苏前儿出名了。
围观的一听这事都能牵扯上白锦苏三个字,只不知道是不是县太爷请的那个白锦苏,一下子兴致来了,多嘴的还挨近了问。
“老嫂子,那白锦苏可会医术?”
“会屁个医术,贱人一个,带着个孩子,谁知道跟那个野男人偷生的!”那人被老婆子狠狠的一口唾沫喷了个老远。
“张三,好久不见啊!”白锦苏终于听不下去了,这个老虔婆,愣是没家教,都过了多少日子了,还在背地里骂她!
老婆子一见真的是白锦苏,先是吓了一跳,接着,高扬着声音,喊道:“大家都来看,就是这个小贱人,当初操纵我儿子,每月只给我二十两养老银子!”
诶!
这个老婆子当真没有眼力劲儿,这姑娘不正是詹珊成亲自请到县衙看病的那位!
“白姑娘,你这,你这是何苦!”张三一张脸骚的通红,姑娘的名声要紧,白姑娘怎能自己站出来让人骂啊!
“白姑娘,都是我们不好!”张嫂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个不要脸的,是不是没钱花了,又来跟我儿子要钱的——”老婆子趁着人多,指手画脚的点着白锦苏拼命骂脏话。
“白大夫,你何必跟这婆子一般见识,大家都知道你是好的!”
几个人率先替白锦苏说话,老婆子一见,这怎么能行xxoo一阵乱骂,却是让人愈发的反感她。
“真没教养!”
“就是,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这般骂人!”
“是啊……”
指指点点的目光,越来越多的落在老婆子身上,让她的气势顿时矮了三分。
白锦苏乘机攥住她的指头,喝道:“谁让你骂我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这般恨我,不就是你儿子给你的养老钱少吗?你说——你这家店要多少钱才买?”
白锦苏的那气势,让一个成熟男子都觉得害怕,更何况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虔婆。
只听老婆子用嘲笑的口吻说道:“白锦苏,你个破烂货,你要是给得起一百两,我现在立刻将张家店卖给你!”
白锦苏面色一冷,接道:“此话当真,大家可都有耳朵听着,大家说,要是这老婆子反悔怎么办?”
“就是啊,张三娘,你要是反悔怎么办?”看热闹的人不禁起哄。
老婆子看看白锦苏一身不值一两银子的棉布衣裳,胸有成竹的讪笑,道:“要是她身上没有一百两银子,她就给为奴为俾伺候老婆子一辈子!”
这赌注,不可谓不大啊!
为奴为婢,这好啊,有的人已经开始盘算要真老婆子赢了,他就二百两买了白锦苏,怎么说都是个懂医术的,放在身边健康又保障。
可惜,某个老眼昏花的,不所谓。
“白锦苏,你不敢了吧!”老婆子又不自知的嘲笑着半天拿不出银子的白锦苏。
周围人的脸色也变了变,这般一想,看白锦苏这身打扮,像是上山去了,万一身上没有一百两银子,这老婆子不就赢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大家仔细看着,老婆子,你派个说得上话的来!”白锦苏环顾一周,没发现张老汉的踪影,复又对张三说道:“张三,将你爹叫来,今儿的事你娘做不得主!”
哎呀,这戏到这里越发好看了,那些真替白锦苏担心的,倒觉得既然人家这般有自信,输的定不是她。
“白大夫,你给个跑腿钱,我替你到县衙一趟,买了铺子还要过户的,要不然,人家到时候抵赖怎么办?”人群中一个龅牙的中年男人出来,对着白锦苏笑道。
白锦苏喜欢这种顺势而为的人,随即笑道:“劳烦先生跑一趟,这是十两银子,先生买个酒喝!”
白锦苏这十两银子一出,立刻有人猜白锦苏身上是真的有一百两的,也有人猜也许白锦苏今儿出门没带银子,这会儿就剩下十两银子,现下拿出来是唬老婆子不让她再坚持赌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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