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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扑朔迷离

第六十章扑朔迷离

卓青文是去衙门叫自己二哥卓云的,结果被这许绍清撞见,许绍清耳朵特别好使,一听说是去百悦楼吃饭,他颠颠的非要跟来。卓青文很是不喜欢这个许绍清,觉得他都这么大人了还整天装天真,尤其是一直缠着小可怜虫,看他就是不爽!

卓云是个事业心比较重的人,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着柳家的命案,因此自始至终都是板着一张脸,饭吃得也不香。

柳相生白袍广袖,面容俊逸,为人温和,席间一直招呼姚善宝吃菜。

许绍清一人吃了五大碗饭,吃完后砸了砸嘴,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竹签来,然后一边眯眼剔牙,一边翘着二郎腿:“这个烧鸡,不够入味!还有这个卤鹅爪,有点咸了!这个烤乳猪,猪的年纪太大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哎,还百悦楼的招牌菜呢,倒还不如姚姑娘的烤鱼来得好吃。”

说着许绍清一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唇角微挑,抿出个笑意来,凑近姚善宝:“姚姑娘,你真的好厉害呦,你那个鱼怎么能烤得那么好吃呢?那些教教我呀!哎呦,往后没了你的日子,我可怎么办才好!”

他夸张地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然后姚善宝拎起盘子里一块云片糕就塞到了他嘴里,终于堵住了他的嘴巴。

“我吃饱了!姐夫,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姚善宝还想着上午姚君宝跟她说的话,那方大夫还等着她的回话呢,“如果雇马车,我们大概多久能到涟水村?”

萧皓容起身道:“马车我已经让酒楼里的店小二雇好了,现在就在外面候着,你也别急,大概天擦黑的时候就能到家。”说完转头看向卓云,道,“卓捕快,你是留在县衙里继续跟踪柳家的案子,还是同我们一道回涟水村?”

卓云有些为难,说实话,他是很想留下来破案子的,可是杏花她……杏花她刚刚生完孩子,他昨晚还答应她会留在家里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只留了一天便就又离开了。

姚善宝看出了卓云的为难之处,也理解一个男人的事业心。姚善宝觉得,男人必须要疼爱老婆,但是疼爱不代表可以为了老婆放弃一切。一个成功的、能够给家人带去安全感的男人,必须是事业有成的。

“卓二哥,还是衙门里的案子重要,你放心,我会天天去陪着杏花嫂子的。”姚善宝说着笑了起来,她鹅蛋脸,脸就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笑起来唇角荡起浅浅梨涡,十分甜美。

柳相生目光一直落在姚善宝身上,见她笑得煞是甜美,他眸光更是浓黑,里面仿佛有不一样的色彩。侧立于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了拳头,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弥漫开来,他努力抑制着,直到额头上渐渐出了层薄汗。

“柳公子,你怎么了?”萧皓容浓眉微蹙,见这柳相生双眼猩红,他猜得几分,感怀道,“逝者已去,柳公子请节哀顺便。”

柳相生深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来,微微调整了情绪,方言道:“家父生前做生意,确实用过不少手段害过人,但生意场上的事情,大多都是尔虞我诈的。这次我从京城回来,原是想在父亲身边多陪伴几天,却没想到……”他沉默了,屋子里的气氛也一阵尴尬。

卓云作为捕快,最有好打抱不平,他愤愤道:“生意场上什么事情,我不管。柳老爷既然死在了安平县内,我卓云必是会抓出真凶,还死者家属一个公道。柳公子放心,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不会让真凶逍遥法外的。”

柳相生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拍了拍卓云的肩膀,感激道:“那就有劳卓捕快了,若是能够捉出元凶还我父亲一个公道,我柳相生便愿意拿出一半家产来分给安平百姓,绝不食言!”

在场众人一听,皆是一惊,柳家家资一半,买下整个安平县都戳戳有余。

正说话间,外面冲冲撞撞跑进来一个人,连声道:“大少爷,不好了,家里又出了事情。”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青灰色布衣的小厮,小厮跑得气喘吁吁的,双手扒着门框,说了几句后就像狗一样吐着舌头。

小厮是柳家的,柳相生见了,立即问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还不快说!”

“是……是这样的,今儿个中午的时候,夫人说她要去佛堂替老爷念经诵佛,便就一个人一直呆在佛堂里。夫人不肯要人跟着,伺候着她的丫鬟们便就守在了门外,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后来到了用餐的时辰,紫菊便敲门问夫人是将饭送进去还是出来吃,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紫菊她们几个就觉得不对劲了,推门闯了进去,可竟然发现……”那小厮话说得急,因为呼吸不均匀的缘故,一张脸胀得通红,“夫人竟然死在了佛堂里。”

“什么?”柳相生不敢相信,他后退了几步,又猛然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厮的衣领,“你胡说!母亲怎么可能自杀!”

这柳相生受了刺激,手上力道用得狠了些,紧紧勒住那小厮脖子,小厮差点没背过气去。

卓云见状,赶紧伸手去阻止柳相生,将他手给掰开了。

小厮捂着嘴,拼命咳了几声又道:“大少爷,小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二少爷,二少爷他……”

“相州他怎么了?”柳相生的脸色已经不是一般的白,仿若一张白纸,他手还抬在空中没有放下来,眼睛空洞地望着小厮,有些无力,“是不是相州听到母亲也死了,所以旧病突发?”

“是的,大少爷。”小厮终于喘匀了气,说话也正常多了,“我来告诉少爷的时候,紫菊已经去县衙里报案了,想必现在鲁大人该是在家了。只是,小的来找大少爷之前去过一趟平安堂,平安堂里的伙计说,方大夫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少爷,二少爷的病可怎么办?”

柳相生低垂着头,没有多言,只紧紧抿着唇,良久方道:“先回家吧。”

卓云道:“方大夫目前在涟水村,住在我家。这样吧,三弟,你跟皓容快速赶回去将方大夫接来,顺便去一趟姚家,告诉叔叔婶子三妹平安无事。”又转头看向姚善宝,道,“三妹,你不若就在城里留宿一夜,明天一早再回去。刚好你也懂些医术,可以去看看柳二少爷。”

说实话,姚善宝目前对自己的医术还不是非常有信心,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遇到问题会逃避的人。

“二哥,我便跟你一道去柳家。”她点头,又将手上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卓青文,“三哥,这些你先带回去吧。”

卓青文伸手接过,手指触碰到了姚善宝的纤纤玉手,他心里五味杂陈。

小可怜虫只叫他三哥了,再不叫他青文哥哥,只是疏远的卓家三哥。他心里像是刀剜一样疼痛,像是被钝器扯着皮肉撕扯一样,那样的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只是以为善宝变了,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小可怜虫,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远远看着卓青文的背影,姚善宝心里也很不好受,她真的想将事情的真相全都告诉卓青文,可她不能。这样荒唐的事情,这里的人,怎么会相信呢?指不定将她当成怪物,按到火架子上烧了呢。

一行人疾步来到柳家的时候,鲁县令已经带着仵作在检查尸体了。柳夫人的尸体放在一块板上,那柳夫人一身素白的衣裙,穿戴齐整,头上简单别了支银步摇,面容姣好,只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齐叔,怎么样?这柳夫人是自杀殉夫,还是他杀?”鲁县令一身豆绿色的官服,站在一边,额头脸上尽是大颗大颗的汗珠,耷拉着肥肥的脑袋,嘴里碎碎念道,“可千万别是他杀啊,这一个已经够棘手的了,要是再来一个,可怎么向上头交代啊?保佑保佑,老天保佑是自杀!”

叫齐叔的人,五十多岁,身形较为瘦小,他仔细检查了一番伤口后,摇了摇头道:“没有中毒迹象,致命一刀就是胸口这一刀,应该不是他杀。”

“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啊!”鲁县令伸手使劲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若不是顾及着这是在柳家,他恨不得跪下来给老天爷磕头了。

“母亲是不可能自杀的!”疾步而来的柳相生给一口否定了,他步子停在柳夫人尸体旁边,看着柳夫人那张惨白的脸,他扑通一声,便跪在了柳夫人身边,隐隐呜咽起来,“孩儿不孝!孩儿还没能孝顺父母,父亲母亲竟然就离孩儿去了,是孩儿没能够照顾好父亲母亲。”

鲁县令很是尴尬,毕竟别人家死了人,他作为父母官,不但没有表示安抚,反而还做出了不该做的举动,连他自己也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

咳了一声,鲁县令清了清嗓子,方说:“柳大少爷请节哀,令堂已经去了。”

旁边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人,伸手去扶起柳相生:“大少爷,您起来吧,人各有天命,这不是您的错。老爷夫人虽然去了,您还有二少爷,还得撑起整个家来。”

说话之人是柳相生的奶娘,叫金姨,在柳相生还在吃奶的时候便进了柳家的门,二十年来,一直不离不弃地伺候着柳相生。

柳相生这才站起身来,默了一会儿方说:“父亲母亲夫妻情深,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竟会殉情于父亲。”他颤动着唇,顿了一下,方又道,“金姨,相州身子怎么样?可有大碍?”

金姨回说:“二少爷已经睡下了,吃了先前方大夫开的药,好了些,该是没事。大少爷,既然仵作已经检查过夫人的尸体,就别叫夫人再抛头露面的了,还是将夫人跟老爷放在一起吧。”

柳相生很是尊敬金姨,朝着她重重点头道:“金姨,你去布置一下吧。”又转头对姚善宝道,“姚姑娘,你在县城可有住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柳府倒是有客房,你可暂住一宿。”

姚善宝本来跟着过来,是以为那位柳二公子需要她把脉医治的,可刚刚听这位柳府的金姨说,好似柳家二爷已经睡下了,那便就是不需要她了?既然如此,姚善宝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麻烦别人,便摇了摇头。

“贵府办事,怕是不便打搅,我还是去客栈住一夜好了。”姚善宝身上没有银子,便转头望向卓云,“卓二哥,你身上带银子的没?”

卓云伸手摸了下腰间,这才想得起来,银子落在家里了。

握了握腰间的佩刀,卓云摇头,颇为无奈:“走得比较急,忘了带银子。”

姚善宝立即将头转向许绍清,许绍清则将头甩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耸肩摊手:“别指望我了,我吃饭都是蹭的,哪能有什么银子?”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许绍清突然朝鲁县令吼起来,“话说我都来了俩月了,你什么时候给我银子啊?我给你当捕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银子呢?”

鲁县令白了他好几眼,嘴巴努得老高,从鼻孔里轻哼出声来:“还银子呢?你住在我家白吃白喝的,我还没找你要银子呢!要不是夫人可怜你收留你,就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连姜荣跟卓云一半都不如,我早将你赶出去了!竟然还敢还向我要银子!”

许绍清倒是想得开得很,不给钱他也无所谓,只要吃得饱玩得好,有人天天陪他说话,有事给他做就行!

柳相生还是在邀请姚善宝住在柳家,他温言劝道:“是这样的,相州他打小身体就不好,一直靠吃着方大夫开的药方能继续活着。方大夫现在不在,姚姑娘就留在府上吧,也可以先去给相州把把脉。”

既然没得银子住客栈,也不便跟着卓云去他在县城里的住处,姚善宝没了选择,便只能留宿在柳府一夜。不知道为什么,姚善宝总觉得这柳府阴阳怪气的,总觉得宅子里不干净。

“如此,便就先谢过柳公子了。”姚善宝朝着柳相生微微俯了下身子,抬眸时见柳相生一双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姚善宝有些尴尬,勉强向他挤出一丝笑意来。

旁边卓云则细细观察了柳夫人的伤势,伤口在左边心口处,是一处刀伤。刀子已经被拔了出来,可心口处的衣服上还留着大片血迹,很显然,这柳夫人一人呆在佛堂时,是右手握住刀然后狠狠插进左心口处的。

他的结果跟仵作齐叔的一样,判为自杀。若是他杀的话,柳夫人的衣裳头发不会这么齐整,而若是先下毒或者先用迷药将柳夫人迷晕的话,伤口处该是很齐整的。

所有细节都指向一点,这柳夫人为夫殉情,自杀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卓云感觉还是哪里有些古古怪怪的,总觉得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一般。

“不好了不好了。”柳府长廊的另一头,一个身穿紫色衣裙,丫鬟妆扮的丫鬟小跑着过来,哭丧着脸道,“大少爷,金姨,不好了。刚刚二少爷醒了,奴婢们喂他吃药,可他怎么也不肯吃药,还生气摔盘子。他非得说夫人是遭奸人所害,还非得吵着要来看夫人,好在给奴婢们拦住了。大少爷,金姨,你们赶紧过去瞧瞧吧。”

柳相生听后,赶紧对姚善宝说:“姚姑娘,还请姑娘陪着一起去给二弟把把脉,方大夫交代过,二弟不能动怒。怕是再这样继续折腾下去,他会没命的。”

姚善宝随着柳相生、金姨,还有一众丫鬟进了柳府二爷柳相州的院子。脚才踏进院子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玉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年轻男子嘶吼的声音,姚善宝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这柳二爷的院子甚是雅静,进了二门之后,便四处可见各种花草。牡丹芍药兰草分门别类,院子里花香扑鼻,甚是好闻。但再往里走时,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药味儿,这药味儿混合着花香味儿,总是有些怪怪的。

紫菊先走一步,推开了柳相州房间的大门,唤道:“二爷快别闹了,奴婢将大少爷请来了。对了,方大夫不在,大爷带回一位懂医术的姑娘,说是可以替二爷您看病。”

“我没病!”柳相州朝着紫菊狂吼一声,一双眼睛猩红,眼里布满血丝,脸色却白得吓人,“谁允许你们拦着我的?快些放开爷,否则爷打断你们的狗腿,要你们好看!放开!”

这柳二公子体弱,嘴上说得凶,却是根本没有多少力气。才吼了几句,便已经是气喘吁吁了,待柳相生走进来的时候,他体力耗尽,一个没站稳便歪倒在床上。

紫菊见了,立即跑过去:“二少爷,您可还好?”柳相州推开她,仿佛赌气一般,只将脸埋在被窝里。

“姚姑娘,叫你见笑了。”柳相生仿佛是很累的样子,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眼圈儿四周已经有了黑影,他语气颇为疲惫道,“相州他打娘胎里出来便就体弱,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从小到大,基本上都不出他自个儿的院子,因此,性格古怪了些。但他本性不坏的,还望姚姑娘不要害怕,给他把把脉,看情况是否有碍。”

姚善宝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轻步往床边走去。紫菊一边轻声哄着柳家二少,一边瞧着动静然后轻轻执起这柳二爷的手腕,送到姚善宝跟前。姚善宝手指刚搭在这柳相州手腕脉搏上,那柳相州就跟疯了似的,一个翻身便反手扼住姚善宝喉咙,他面容狰狞,咬牙切齿道:“让我见娘!我要见娘!我要大姐,你们将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金姨劝道:“二少爷,这姚姑娘是大少爷为您请来的大夫,您可不能伤害了她。少爷,您快些松开手,快些别伤害了这位姑娘。”

姚善宝其实有些身手,她要是想推开这病秧子柳相州,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她本能的并没有推开他,就这样装作被他挟持着,她倒是想看看,这柳二爷到底想要怎么样!

“相州!你别闹了!大姐早就已经嫁出去了,哪还能回来看你?”说着上前一步,想要趁机救出姚善宝,却没有成功,反而让柳相州离得他更远,他清俊的脸色有着微微怒意,训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柳相州似是气极,反笑了起来,他笑得阴森森的:“大哥,这位姑娘就是你的心仪之人吧?我可听秀莲说了,爹死的那天晚上,她见到过这姑娘。大哥,是不是你听得爹说,因着我身子不好,就将柳家一大半家产给我,所以你嫉妒了,便约了你这相好的姑娘,先杀了爹,然后又要杀我了?”

“你别胡说!”柳相生显然已经很生气了,他面部青筋暴跳,再不管不顾了,只大跨步上前,伸手便攥住柳相州的手腕,这才救回姚善宝,转头又跟姚善宝道歉,“真是对不住,二弟他有些胡言乱语了,叫姑娘受了委屈。金姨,你带着姚姑娘去西厢房歇息去吧,我看二弟身子好得很,今晚是不必把脉了。”

“是的,大少爷。”金姨应了一声,转而笑着看向姚善宝,“姑娘,您请跟我来吧。”

后面的柳相州还在自顾自地疯言疯语,姚善宝扭了扭脖子,起了身,朝着柳相生微微施了一礼,说道:“给柳公子添麻烦了,我瞧柳二爷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生命危险,柳公子不必担心。”

柳相生这才重重松了口气,眼睛一直盯在姚善宝身上,见姚善宝转头来看他,他才尴尬地将头扭开,只说:“想必姑娘今日受了惊吓,不若早早歇下吧。金姨,你命府上丫鬟给姚姑娘烧沐浴汤,让姚姑娘好好放松放松。”

姚善宝今天走了两三个时辰的路,累得半死,还出了一身臭汗。现在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本来柳相生不说,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可现在既然柳相生说了,她便点头道:“如此,就麻烦柳公子了。”

“不麻烦。”柳相生见姚善宝终于对他有了一丝笑意,他嘴角也扯出一个疲惫的笑来,温言说,“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呆会儿还要处理,就不陪伴姚姑娘了。金姨,你务必替我好生招待姚姑娘。对了,你拨一两个丫鬟去照顾姚姑娘,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想必姚姑娘会害怕,你就将细蕊拨过去吧,让细蕊晚上陪着姚姑娘睡觉。”

“是。”金姨面上含着浅浅笑意,对着姚善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请跟我来。”

姚善宝跟着金姨离开了柳相州的院子,后面争吵嘶吼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姚善宝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屋子里一股难闻的草药儿,她闻得多了,只觉得脑仁微微有些疼。

现在走出院子闻得了新鲜空气,她大大吸了一口,这才觉得好多了。

精神好了点,姚善宝便左右打量起柳府院子的景色来。这柳府真可谓是阔绰,不但院子很大,宅子里的设计也十分精致,处处可见流水假山,一路走来,基本上没有一块地是空闲着的,都被合理利用了。

想了想,姚善宝也觉得世事无常,这有钱又如何?若柳府这般的巨富,还不是一夜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自己前世那般的拼命,最后是有了出息,可还不是一命呜呼了。

所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该行乐时且行乐。

金姨走在前面,步子不急不缓,时不时转头对着姚善宝笑了笑。

“姚姑娘,二少爷他打小身子就不好,平日里老爷夫人还有大少爷对他都很照顾。方大夫说二少爷身子骨弱,不能吹风,便就一直交代要二少爷一直留在院子里别出来。”金姨脚下步子停了停,待姚善宝跟上来了,她叹了口气,方又道,“屋子里呆久了,再加上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难免脾气会古怪一些。姚姑娘,刚刚二少爷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的好。”

金姨说话的时候,姚善宝眼睛虽然是看着前方路的,但余光一直瞥向金姨。细细打量,她觉得这金姨竟生得十分貌美。她有着一张标准的古代美人的脸,额发梳到脑后,露出光亮洁白的额头和美人髻来,一双眼睛不笑自弯,素色衣裙,银质钗环,看起来十分和蔼亲切,就算年纪大了些眼角处爬了细纹,也一点不影响她的美貌。

姚善宝现在是寄人篱下,哪还能抱怨人家的主子,自然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

见姚善宝客客气气的样子,很是懂礼,金姨细细瞧着她,嘴角微弯,露出一个浅浅笑容来,说道:“姚姑娘长得可真水灵,难怪大爷会对姑娘这般上心,我在柳家呆了快半辈子了,还没见大爷对哪个外人女子如此悉心照料的呢。就是不知道,姑娘跟大爷是如何认识的?”

姚善宝微微低头,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来:“事情不是金姨想的那样,不过是一个误会罢了,我跟贵府公子,怕是连朋友都算不上。今日到贵府打扰清静,着实不好意思得很。”

“哦?原来姑娘跟我们大少爷并非二爷说的那样?”金姨卷翘的睫毛微颤,粉色的薄唇紧紧抿住,一直抬着眸子静静瞧着姚善宝,她眼睛泛着亮光,里面有一种姚善宝看不懂的东西,“姚姑娘,那您是如何与我家公子相遇的?可否说来听听?”

见姚善宝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金姨赶忙又开口道:“姑娘如果不说,也没关系,这毕竟是姑娘的隐私。”边说边轻轻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忧伤惋惜的神色来,“大公子今年二十二岁了,若是搁在旁人家,孩子都得会叫爹爹了,可大少爷身边至今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着。也怪大公子对已故去的大少奶奶一片情深,大少奶奶都死去三年了,大少爷还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金姨说到这里,停住了,姚善宝却是有些震惊,这柳相生已经有过妻室了?而且还是因为对故去妻子情长,所以才一直再未娶的?这样一想,姚善宝倒是对这柳相生有几分钦佩起来。

不过,她倒是有些奇怪,既然这柳相生对已故妻子一往情深,又为何会时不时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姚善宝呢?

“姚姑娘,你在想什么?”金姨见姚善宝目光呆呆望向一处,似是有些失神的样子,她拉了拉姚善宝的袖子,继续说道,“说起来,刚刚见到姑娘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毕竟,姑娘的长相,跟已经故去的大少奶奶几分相似,而大少爷又对姑娘这般上心,我以为姑娘跟我们家大少爷是郎有情妾有意呢。”

“你说什么?”姚善宝一声惊呼,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你说我长得跟你家故去少奶奶几分相似?”

“是啊,姚姑娘,你怎生这般惊讶?”金姨有些不解,好看的柳眉轻轻蹙起,摇了摇头,“姑娘不必担心,我们家大少爷待人最是温厚的了,我瞧大少爷对姚姑娘倒是有几分真情。其实也可能不完全是因着已故大少奶奶的缘故,姑娘生得比大少奶奶更加美貌,性子又活泼,人也聪明机灵得很,大公子对姑娘该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

姚善宝终于弄清楚了原因,要说怎么一个男子会将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画像藏匿房中呢,原来藏的不是她姚善宝的画像,而是他已故妻子的。

姚善宝重重松了口气,也不再想提及这个话题,只朝着金姨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来,岔开话题道:“金姨,贵府可真是够大的,怎么咱们走了这么远路,还没有到住处呢?”

“姑娘别急,就在前面那个院子,姑娘跟我来。”金姨心思缜密,知晓姚善宝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她便也不再多说,依旧笑脸相迎,在前面带路,“姑娘,呆会儿会有丫鬟给姑娘打来沐浴汤,细蕊会过来伺候姑娘沐浴。天色也不早了,姑娘好生歇息。”

姚善宝应了一声,恭恭敬敬跟在金姨身后,走入了刘家待客的西厢房。

“姑娘且在这里住下吧,屋子刚刚收拾过,干净得很,姑娘请放心住。”边说边打开房门,兀自去衣橱柜子里拿出一件淡紫色衣裙来,递给姚善宝,“姚姑娘,这是大小姐之前在家做小姐的时候穿的衣裳,虽则旧了些,但料子还是好的,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金姨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云淡风轻,姚善宝却是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心想,柳府就算再旧的衣裳,给一个村子里来的乡下妹子穿,也算是一顶一好的了吧?又怎么会嫌弃?

这金姨不像是不会说话的人啊,现在却这般说,是不是在暗示她些什么?她是不是在提醒自己,就算我们柳府再不好的衣裳,也比你一个乡下来的村姑穿的要好,所以你便不要打我们家公子的主意了?

姚善宝觉得好笑,摇了摇头道:“多谢金姨,这件衣裙很漂亮,料子也很好,我在村子里可从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裳呢。”说着笑容更深,唇角荡出浅浅梨涡来,“我一个人呆惯了,不需要人照顾的,金姨也累了,不若先回去歇息吧。”

金姨抬眸望了姚善宝一眼,点头道:“那就不陪着姑娘了,大少爷已经吩咐叫细蕊来照顾姑娘,姑娘先坐着歇息歇息。”

金姨走了之后,便就只有姚善宝一人留在这西厢院子里,她有些无聊,将房间里陈设打量一遍,又出了院子。外面天色已经呈黛青色,一点一点星光点缀在天空中,像是钻石镶嵌一般,好看极了。

院子里种着各种海棠花,现在已经过了海棠花的花期,一朵一朵肥硕的花已经渐渐凋谢,有些凄楚。姚善宝蹲在一边,伸手便想去摘下一朵来,可谁知却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

那人的手掌微微粗糙,手心有些烫,力道也大,很明显就是一个男人的手。姚善宝大惊,一把甩开那人的手,跳离得老远,待看清来人时,她微微蹙眉,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原是柳公子,这么晚了,公子怎么出现在这里?”

柳相生一只手在僵在半空中,见姚善宝好似生气了,他面上有些尴尬,转头左右瞧了瞧,方道:“我是过来瞧瞧,姑娘住在这里是否舒心。”说着眉心蹙起,“怎么这里一个伺候着的人都没有?金姨呢?细蕊又去了哪里?”

姚善宝撇了下嘴巴,后退一步,离得柳相生更远了些,她道:“金姨也累了一天了,我叫她下去歇息去了。至于细蕊,我还没有瞧见她。不过柳公子,我原本就是一个乡村野丫头,是伺候别人的命,哪还用得着别人伺候?公子不必挂心我,我一人歇在这里便可。”

“这怎么可以!姚姑娘是我柳相生请来的贵客,哪能轻易怠慢?”柳相生非常坚持,但见姚善宝似乎在刻意回避他,他脚下也止住了向她走去的步子,只道,“姚姑娘何故怕我?我虽然与姑娘只有一面之缘,但对姑娘映像很好,姑娘至少可以将我当做朋友。”

姚善宝觉得自己遇上这柳相生,真真是自己最大的不幸,摊上人命官司不说,还三更半夜回不了家,只能借住在这柳府。偏偏寄人篱下,有些话还不好说,她真想天快些亮,天亮了就可以回家了。

“柳公子客气了,你我不过一面之缘萍水之交,哪能称得上朋友?再说了,柳公子是商贾巨富,而我不过是小山村里的一个野丫头,你我不会有太多交集。”见柳相生似乎是想要插话,姚善宝音量提高了几个分贝,继续道,“这次的误会就是因为一张画像,所以,为了避免下一次不必要的麻烦,希望柳公子能将那张画像销毁。”

柳相生沉默着,月光倾泻在他脸上,勾勒出他俊逸好看的侧脸。

良久,柳相生还是向着姚善宝走了一步,开口道:“在下虽然只见过姑娘一面,但不会看错人,姑娘秉性纯良,而又聪慧机智,虽然是乡下姑娘,可身上却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他顿了一会儿,抿着唇,似是低头思虑了一番,又说,“实不相瞒,在下打第一眼见到姑娘,便就对姑娘动了心。而且在下也知道,上次跟姑娘一起的那位公子,并非姑娘的相公。”

姚善宝已经有些不耐烦,她伸手挠了挠头发,细细想着,这柳相生怕也是太过思念亡妻,这才说出了这些话来。虽然她现在是住在他家里,但并不代表她可以处处迁就,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的。

“柳公子,我也实不相瞒。柳公子虽然有钱,而我也是爱钱之人,但古语有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更是不会因为贪恋柳家钱财,便就答应公子什么。也还请公子尊重尊重我,公子思念亡妻固然是好,可也不该随便找个与她容易几分相似的便当做是她,这样对谁都不公平。我这个人缺点很多,但对待感情却是极其认真的,所以,请柳公子往后也不必再说这些话了。”

听了这话,柳相生已是大怒,面部青筋都隐隐现了出来:“将姑娘当做旁人?这话是谁跟你说的?是金姨吗?”他甩了甩袖子,相当愤怒,但到底也没说出什么指责金姨的话来,只向着姚善宝抱了一拳道,“姑娘好生歇息,在下先行告辞。只是,姑娘虽喜清静,但作为待客之道,在下还是得让府上丫鬟来照看姑娘。”

姚善宝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却一直还没有丫鬟来给她送洗澡水。她有些受不了了,便开口道:“哦,柳公子,丫鬟有无都不打紧,只是,希望沐浴汤能够快点。”

柳相生一噎,愣了一会儿方说:“我亲自去瞧瞧,姑娘先屋里歇着。”说完便转而大步而去。

要说还是这当家主子的效率快,柳相生才走没一会儿功夫,外面便接二连三来了不少丫鬟。

其中一个领头的丫鬟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跟其她丫鬟不一样颜色的裙子,她尖尖的下巴,笑容恬淡,五官虽不多美,但看着叫人舒心。

“姑娘,我叫细蕊,是大少爷派来伺候姑娘的。”细蕊朝着姚善宝甜甜一笑,又扬声对那些丫鬟道,“你们快些将这个木桶抬进去,沐浴汤水已经烧好了,也尽快抬来,别叫姑娘等着了。动作都勤快些,姚姑娘可是大少爷带回来的贵客,怠慢了贵人,可仔细你们的皮。”

小丫鬟们看着模样似乎还小得很,一个个低眉顺眼的,朝着细蕊低头称是,便又开始动作起来。

姚善宝有些拘束,只朝着细蕊摆摆手,嘴巴很甜:“细蕊姐姐别客气了,我只是一个农村来的山野丫头,又不是什么娇贵之人,自己动手就行。”说着她便要加入一群小丫鬟的行列,准备亲自抬木桶,却被细蕊伸手止住了。

“姑娘,可使不得。”细蕊一把按住姚善宝的手,“奴婢可不管姑娘之前是何身份,总之现在在我们柳府,便是柳家贵客。姑娘,您可饶了奴婢吧,若是叫大公子知道奴婢待姑娘不周,可是得怪奴婢的。”

细蕊那双手一直按在姚善宝手背上,姚善宝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丫鬟的手可比自己的手白皙多了,看来这细蕊在府中怕是个有些身份的大丫鬟。

“那好吧,既如此,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姚善宝收回手,朝着细蕊浅浅一笑,细蕊微微有些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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