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大夫赶到,吩咐着众人把他抬到榻上。
苏澜下意识松开他的手,就要给沐雨他们让开位置。
“啪——”妖孽七却一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早已陷入昏迷的他手却越收越紧,任苏澜怎么掰也掰不开。
她看着他由于用力而微微发白的指节,微微一叹,摇了摇头,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榻边。
一旁的大夫屏退了所有人,动手之前却也看着苏澜怔愣了半天,最后拿出银针幽幽道,“这样也好,王爷失血过多,眼下要施针封住大穴牵引静脉气息才能止血,其间痛苦异常若没有极强的信念,想必是熬不过......”大夫说着,饱经沧桑的脸上浮现一丝悲戚,“便是在我行医这短短几十年里,也已见过十多个受不了这种痛苦咬舌自尽者.......眼下王爷既然如此挂念着王妃,自然比一般人好熬许多。”
苏澜的眸色黯了黯,声音低哑,“大夫,无论如何请您要保住王爷的命。”
大夫点点头,右手已执着银针在火上微醺,末了紧紧盯住苏澜道,“王妃,若是见着王爷面色青紫,呼吸不顺时切忌一定要唤他的名讳,倘若他撑不下去了也能听见亲人的呼唤.....”
苏澜连忙点头,右手轻轻覆上他捉着自己的手,紧紧裹住。
妖孽七、妖孽七......撑下去。
窗边烛光微微跳动,帐外静静候着一众人,都是屏息凝视,不敢出一声。
大夫一针针拈下去,每一针似乎都耗去极大力气。
苏澜坐在一侧,亦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手指紧紧勾住他的,已然不顾满手黏腻,只紧紧盯住他的脸。
大穴一处处被封死,他的脸色也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滚落到发间,都被她轻柔地拭去。
她什么却也不能做,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心里比他还痛。
每一针都凶险异常,大夫下手之前都要思虑再三,偏差分毫,几乎等于当场斩杀他的命。
大半夜过去,有惊无险,只剩下几处小xue便完成。
屋外更深露重,屋里的众人却没有丝毫睡意。
大夫终于颤颤巍巍完成最后一处封穴。
收了手,静观三刻,屋里余香袅袅,他的眉间平和,终是没起任何反应。
正当众人长舒一口气时,正在替妖孽七拭汗的苏澜突然感到他平稳的呼吸一滞,随即紊乱起来,脸色转瞬惨白,唯独唇色紫黑的吓人,鼻间也溢出浓重血色。
“大夫......!”苏澜感到自己的声音早已尖的刺人,止不住的颤抖,轻触他脸庞的指尖早已冰凉。
大夫转身,双眸也瞬间睁大,他急忙拔出最后入定的一根针,瞬间,他的眉心处冒出汹涌的血珠,皆是害人的黑色。
鼻尖气息微弱,苏澜感到连他紧握自己的手都不自觉向下滑去。
“王妃,还愣着作甚?快喊啊!快喊啊!王爷怕是撑不住了!”大夫焦急道。
苏澜伸手抹了泪,覆在他耳侧,满腔柔情皆化作一声声的“妖孽七......”
房间一片静默,所有人皆默默垂头,听得那声声浓情切意呼唤,垂立在外的锦帕甚至落泪。
脸上笼着一层青灰的妖孽七突然手指动了动,紧紧缠住她的小指。
大夫看他终于有了反应,方知他刚才从鬼门关溜过一圈,已经回来了。
这才舒了一口气。
苏澜的泪珠早已不知从何时落下,待到反应过来,前襟已经一片濡湿。
大夫凝神望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十指,幽幽叹了口气,“王妃现在可以放心,王爷听见您的呼唤,现下已经挺过来了,撑过今夜便好。”
“谢谢......大夫。”苏澜忙要站起,却依旧被他紧紧圈住手腕。
“辛苦了,大人请跟我来。”锦帕撩开帐幔,接过大夫的药箱引着他走向门外。
天边微微泛出青灰暮霭,鬼门关走过的漫漫一夜终要走向黎明。
【今天才从医院回家,抱歉耽搁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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