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沸了的油、大石块、草绳,能用上的所有武器......甚至是犁头,都一筐一筐的搬到了城墙脚下。
苏澜的眼睛极快地扫过这些东西,皱着眉微微思忖了一会儿,朝着一旁几个身形算得上强壮彪悍的男人说,“嗯......差不多了,你们一人挑几件轻便顺手的,爬上去罢。”她一手指着城墙上,一边道。
“......”他们抬起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开了口,“苏妹子,我们这是要......”
苏澜视线缓缓扫过他们身后的人群,道,“我们可用的武器实在是太少,若是银狐族一鼓作气全力攻入,他们装备精良,几万的军队,我们是挡不住的......”
周围的气氛一滞,原本心里就动摇着的乡民听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渐渐衰败起来。
“不过......若是我们能掌握好敌方的动态,尽量了解他们的一举一动,胜算就大了许多。”这时她的话锋一转,由衷道。
所有的人眼神一亮。
“妹子,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们上了城墙,守好那帮畜牲,就还是能就乡亲父老的?”他的口气瞬间轻快起来。
苏澜看着他急切又欣喜的眼神,点了点头,“我们并不是要打赢这场仗,更不需要创造什么以少胜多的神话,我们只要能拖住战况,拖到援军来,时间越长,我们活下来的可能就越大!”苏澜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哈哈!太好了!”中年男子底气十足,突然大笑起来,震得苏澜的耳膜“咚咚”直跳。“乡亲们,苏丫头说了!只要我们能撑到援军赶来,就一定能活下来!”
被他这么一吼,原本三三两两,或坐或站,因为武器实在太少而信心大挫,一片愁云惨淡、散沙似的乡民都不自觉纷纷站起身,向苏澜所站的地方慢慢聚拢,脸上都闪烁着希冀的光。
“这......我们能相信你的话吗?”
“就算这样,我们也能活下来吗......”人群中质疑的声音还是不断响起。
“乡亲们,听我说,听我说......”苏澜看着情绪渐渐被调动起来的人群,伸出双手,慢慢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人群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面前这个瘦弱的女子。
“乡亲们,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我们这个城,世世代代,延续了这么久,你们回头看看,身边哪一张脸不是你熟悉得街坊邻居,左邻右舍......”她轻柔道,“也许,我们没有成群的兵马军队,也许我们没有大刀长矛,也许,我们可能会败.....可是,我们守的是这座城,是我们先人的遗愿,是整个狼族最重要的关卡!同时,我们守得也是你身边最亲最爱的人的生命!你的妻儿,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如果你要活下来,如果你不愿看着他们在你面前倒下,就振作起来!我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击败的!我们会守住我们自己的家!”苏澜一步一步上前,看着一张张陌生却又熟悉得面孔,一字一句,铿锵有声。
一句一句,所有的人都被她的话中包含的巨大决心和意志力一点点感染。
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容还是如鬼魅般恐怖,可是她的眼中却迸发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光芒,那么勇敢,那么炽热,仿佛就像是要把一切阻挡着的东西摧毁消灭!
“站起来!站起来!站起来......”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嘶力竭,划破夜空。
人群却还是一片奇异的死寂,即使所有人都纷纷起身,挺直了背脊。
“我们一定会赢!我们一定能活下来!”中年男子看着身边的乡亲父老,突然举起攥紧了的拳头,大声道。
“我们能活下来!能活下来!能活下来!”渐渐地声音越聚越多,越来越大,所有人都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大声道。
有些女子,第一次,松开了一辈子紧握丈夫衣角的手,抬起了一辈子只敢藏在丈夫身后的头,坚定地,一声一声地喊出心里最深的话。
即使有很多已经泪流满面。
我们一定能活下来。
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愿望。为了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一定要拼尽全力活下来。
生命,原本就是这么脆弱,原本就是这么坚强。
夜色里,彤彤的火把照亮的,不仅是深沉的夜色,也是一片震天动地的决心。
***
夜色,还是一片深沉,仿佛被浓浓的墨色沉住,怎么也看不见光明的样子。
城墙上火把已经点起,十人一组,强壮的男人每隔两个时辰交一次班,轮流把手,时刻关注前方的情况,全面戒备。
女人则被苏澜编成两组,一组分派的是生火做饭的工作,用方才粮店老板从板车从仓库里的几大袋粮食熬粥。
另一组则被安排在一边,用秋收剩下的秸秆一捆一捆的编扎着草捆。
有残疾的人和老人们已经被安排进了离城墙较远的一座较为牢固的房子,远离战火。
剩下的人也没有闲着,擦洗武器,帮忙女人们打下手,或者把采来的草药研磨捣碎,分成等分的量,随时可用。
几个时辰之前还一片颓败,溃不成军的气氛被一扫而光。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极高的效率做好手头上的事,还抢着去帮别人的忙。
“苏丫头,你就放心吧,草杆子还多得很呢,往年我们都是存下来烧火用的,没想到倒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了......”大伯笑着叹息,语气里尽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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