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孩看见这么厚这么软的衣被，自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也许是一屋子的笑闹在冷清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出，不一会破旧的棚子外挤满了人，都盯着色彩艳丽暖和的被褥议论纷纷。

"这.....料子还真是好看，俺还从来没看过呢！"

"你看，这么厚，这要能盖着，该多暖和啊。"

"这俩娃子不知道积了什么福还有人上门送吃的送被子呢。"

"是啊，不过两个娃娃，能盖的了这么厚的被子？送给我倒还好些！"

各人眼里的贪婪渐渐流露出来。

苏澜向身边的丫头使了个颜色，丫头退下去马车里抱来了更多的衣被。

在场的人见了无不两眼发光。

苏澜出了屋子，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笑道，"大家想要也挺简单，回答我一个问题便可。"

所有两眼放光的人无不连连答应。

她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迥异面容，一字一句道，"只要有人告诉我，这里是谁传出外族要攻破我族的谣言，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他了。"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面孔上都有或长或短的怔愣。

这里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半晌，有一个年轻却挺瘦的男子轻蔑地"哼"了一声，随即一瘸一拐地离开人群，独自一人向一旁的屋棚走去。

有人带头，缓缓地，有另几个人瞥了苏澜和大大小小的棉衣被一眼，选择离开。

一个还算得上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笑着向苏澜说，"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前些日子来这里的，本也是挺富贵家的公子，家道中落，几个仆人同着公子被打断了腿......以前心气儿高，自然是不屑于和我们待在一起了。"

苏澜点点头，挥了挥手对说，"给这个老大爷挑床最后的絮把。"

丫头点头，照做。

老人家"哎哎"笑着，连声应道，抱着被褥颤巍巍地走开。

"真是上好的缎子啊。"他摸着平滑的缎面，随口道，"夫人也真是大方。"笑着走远。

苏澜也笑着，看着她的背影，眼里似漾着波。

***

天色渐暗，夕阳渐渐向下沉去，发出血红的光芒。

最后一缕光打在这个脏乱的贫民窟里，竟比平时多了丝眷恋。

"小李，去帮着吴伯修修帐棚。"

"雪花的还发烧吗？退了不少是不是？这有一些清热退烧的药，快拿去煎了给她服下罢。"

"孙婶，这是给您的被褥，快些回去歇着罢，天冷。"

原本清清落落的院子一下子竟像换了副样子，热闹起来。

也许是苏澜带来的东西真的是现下这里的人所急需的，也许是她身上真的没有一般贵族小姐那股凌人的傲气，也许是她真心想住的心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个人，所有人也都放下心中戒备，不卑不亢地接受帮助。

一个下午的忙活，至少让这里摆脱了沉重压抑的氛围，不再像一个时时刻刻都可能变成死城的地方。

入夜，温度渐渐降低，难得的，阴郁已久的夜空今晚竟然放晴，能看到点点璀璨星光。

四下越发安静，倦意袭来，人们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棚子里。

苏澜看着周围的橘色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仿佛也感受到融融暖意，一点点，从心底渗出来，温暖了全身。

还记得小时候在孤儿院的时候，没到逢年过节看着各种爱心人士给他们带来棉衣玩具时，他们小孩子收到礼物时雀跃的表情。从那时起，她也曾暗下决心，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可以带给别人惊喜的人，而不是永远无休止的索取别人的付出。

身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肩头一重。

回头，看见小男孩触到她的视线后，略微羞涩的低下头，小心翼翼道，"苏姐，外头风大，还是先进来吧，我们这虽然很破，还是能遮着风的。"

苏澜点点头，埋掉地上的火，跟着她进了帐篷。

***

"阿丘，你知道姐姐想知道什么？对么。"苏澜沉下目光，静静盯着面前清秀的小男孩。

"......"他低下头，缄默不语。

苏澜叹了口气，说到底，她也不该这样难为一个孩子的，虽说她已有了些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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