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渐渐敛去笑容抬头看他。
"玄公子,坐罢,一会儿酒菜都该凉了。"族长淡淡道,"这等客套话,日后你若娶了琉璃,可就别再说了,显得生疏的很。"
"是啊是啊......"族长夫人笑道,"也不知我家璃儿有什么福气,玄公子这样的人,倒是糟蹋在你手里了......" 她慈祥地揽着女儿的手,道。
"娘......"琉璃低下头去,娇羞的样子,惹人怜爱。
"族长,夫人,恕我无礼,我从未打算娶琉璃小姐。"
一语既出,就如平地一声雷,短暂的巨响之后,屋里陷入一片死寂。
琉璃的脸一下惨白,瞪大双眼,愣愣地盯着他投在桌子上的身影,指甲狠狠嵌入手心中。
"胡闹!"族长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上菜的丫头被吓得不轻,汤汁洒了一地。
饶是刚刚就已经预料到他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他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个小伙子的勇气。
他明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虚弱,即使内力高强,也无法能保证一人对抗多人。
他明知道,自己身上伤口的解药还握在他们手里。
他明知道,自己和那个苏苏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竟然还是敢.......这么公然地违抗。
"玄公子,当初我们约定好,若是我们能救苏姑娘,你便同意这门婚事。"
"的确。"他双手背后,不避不躲,坦然答道。
"如今你这么做,岂不是......."
"族长是要说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么?"他挑眉,冷冷一笑,语气尽是嘲讽。
"组长觉得,难道我今时今日所作所为,与当日您又有多大区别?"
"这....."族长不禁哽住。
的确,当日他那样跪在所有长老和他的面前,只求能救她一命。
男人最重的,莫过于尊严。
而他,竟为了一个女人把它抛之脑后。
如今,他确实没有什么资格说他卑鄙。
"为什么,我究竟有哪里不够好?为什么你宁愿为她抛弃一切,却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我能给你的是荣华,是权力,是你想要的任何一切!"琉璃突然歇斯底里朝他吼道。
难道不是么?论容貌,她已是倾城之姿,论权势荣华,娶了她,他知道那是意味着什么么?
他的视线终于缓缓落到她的身上。1ce0c。
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缓缓弯腰,扶着她的肩,将她缓缓从地上扶起。
"容颜于我,不过一张面皮,富贵权势,呵......于我,我说不及她一根发丝,你信不信?"
他展颜一笑,折煞光华。
口中苦涩难辨的不知是何物。
信,怎会不信?
***
木门被风吹得一开一合,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族长夫人哀哀地叹了一口气,走进瘫坐在地上的琉璃,拍了拍她的肩,"孩儿,起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琉璃愣愣地回头,大眼睛空洞无神。
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着的一把剑,上面还淅淅沥沥地滴着暗红的血。
触目惊心。
族长皱着眉,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向他离开的方向。
这个男子,太过深不可测。
也许这个结果,对于自己的女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族长,虽然我这样说,还是对族长近日里的照顾感激在心。族长若有其他吩咐,玄某定不遗余力。只是......"他微微一顿,"倘若有人阻挡我,神佛皆杀!"
"那你便先杀了我罢!"琉璃赤着眸,不知何时手里竟多了一把剑。
"璃儿,你!"所有人大骇。
玄绯夜转身,静静看着她,神情依旧淡漠。
琉璃心一疼,自始至终,即使自己当着他的面这般不堪,从头到尾,也没在他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除了淡漠的表情。
可是,她明明在他的脸上看到过失望,悲伤,极怒.......乃至,癫狂。
一切一切,只为了一人。
那个叫苏苏的女子。
从小到大,谁不是把她当做宝贝似的供在手心?唯独他。
心里一阵萧瑟,既然在众人面前已然这般狼狈,还有何脸面?
手上一个用力,就要将剑挥向自己。
"啊--"周围众人一阵惊恐。
良久--时间放佛凝滞。
"滴答--"有什么东西正在一滴滴坠落。
她睁开眼,脸色却更加惨白。
他的手......他的手!
他左手紧紧握住剑锋,鲜血正顺着剑身一滴滴溅落在地上。
此回,她是真真正正的呆愣了。
耳边只回响着他那句,"若是你,我本无意阻止,但是,若是有朝一日,你敢用这把剑动的了她一根毫毛......"他微微停住。
她的嘴唇艰难地蠕动了几下,涣散的眸子这才找到了焦距。
--若你敢,我必用同一把剑,千倍万倍地从你身上讨回。
呵,玄绯夜,你以为,我便会就这样放手么?
你以为我是小孩儿,吓一吓便唬住了是么?
***
夜色深深。
苏澜看这桌上的菜,走上前去,端起走向雾气满屋的厨房。
热了冷,冷了又热,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遍了。
她终于学着他的样子,向邻家的大婶讨了点食材来,又偷学几手,才好不容易烧了这几个菜。
虽说,饭是夹生的,菜是糊了的......
却无比期待他推门而入的一刻,脸上究竟会是怎样的表情。
就像......就像家的感觉。
温柔贤惠的妻子煮好饭菜迎接工作了一天,风尘仆仆赶回家里的丈夫。
对了,还有孩子。一定要有个可爱的孩子。
邻家的那个女娃就可爱得很,她从心里喜欢孩子。
孩子......他们将来,也会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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