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觉得好笑。
突然又想起一事,遂指着他的衣服问道,"族长送来的那些衣服呢?"
他一愣,或是惊讶于她的话题转换的如此之快,却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淡淡道,"扔了。"
扔了?苏澜闻言,杏眸蓦然瞪大。1ce05。
"你可知那些都是上好的料子?要多少钱?"怎能说扔就扔了呢?!
他轻轻"哦"了一声,却不作任何解释。
其实,他也知道那些衣服多贵多好。
本来心里挺喜欢的,却在看到一旁她仅有的几件粗布麻衣欢喜裙袄时,不顾丫头惊诧错愕的目光,一众扔了出去。
他冷冷地说,"拿走,告诉你家小姐,以后不必送来了,苏姑娘穿什么,我便穿什么。"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在脑海里勾勒出她的侧脸。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知道,看着粗布荆钗,面色惨白的她,心里突然开始厌恶起这些衣物。
而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
***
气氛有些凝滞。
良久他突然道,"我先帮你将床被铺好。"
她没有说话。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拐着身子走到族长送来的两张榻旁。17690093
她微微垂眸,刚才,木沉替他止血的时候,她看过他背后,知道那个地方到底缝了多少针。线口吓人。
她想止住他,却终于没有开口,她和他之间,不适合那么多的温情,现在这样,正好。
于是,她坐到桌边,就着烛火,回忆起这古怪忙乱又让人不知失措的一晚来。
*****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妨"噼啪"两声烈响从背后传来,似是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只见妖孽七铺被竟奇迹地将两张族长送来的长榻"铺到"碎裂在地。
她不知该心恸心烦还是骂人好,抚紧眉额,忍着不对伤患发火,却终究没忍住,咬牙道:"有你这样当下人的么?你是怎样铺的床被,现在只剩木先生的榻子了,咱们两个人,是你睡还是我睡?"
那边,妖孽七手上似乎流着血,嘴角却仍有丝淡淡的笑意。
参照他手上的伤,她丝毫不怀疑两张榻子是他劈坏的,虽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古怪起来的时候绝对不可理喻。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他淡淡说,这东西似乎不大结实。
他居然还能说得一本正经,他的眼神,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他的想法……
她有些头疼,这人记忆没了,外表看起来淡漠疏离了,性子怎么还是一样腹黑。
闻并嵌听在。恳她一指最后一张长榻,命令道:"将地上收拾干净,我是小姐,我睡那里,你是长工,自己打个地铺吧。"
妖孽七一怔,眸光闪了闪,随即颔首,说了声"好"。
她被这"噼啪"两声搞得没了心情再去考虑,今日又惊险刺激了整天,也着实累了,从其中一堆破木里抱过一床被子,便往榻边走去。
让冷不妨听到妖孽七在背后淡淡说了句"我本以为,你不愿嫁是因为我",她被这话微微惊住,突然明白他破坏公物的意思……他想和她一起睡。想了想,也淡淡回了句,"琉璃小姐他们向你简述过我逃婚的事情了吗……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心里另外有人了。"
她说着将鞋子蹬了,上了榻,用被子将身子头脸盖住。
他似乎静默了声息,好一会,才听到他的脚步声轻轻传来,似乎是走过去关上屋门。
她很累,却睡不着,清清楚楚听到他收拾地上东西的声音,脑里恍恍惚惚的想,将他留在这里,不是剥夺了他本来的生活和理想吗。
心口闷痛起来,她赶紧收摄了心神,不敢再想,但依旧睡不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微微辗转的声音。
她下意识将被褥掀开了些许,一看,满室已经昏暗下来,桌上油灯没有完全熄灭,几滴油星子,一簇薄火苗。
她有些发怔,目光收回之际,却被地上炯炯的眸光纠住。
被褥半盖,妖孽七紧紧盯着她。
眸光深而灼。
她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慌乱,抗拒,将被子蒙头一盖,快快转过身。
耳边又是他辗侧翻身的声音。
怎么老是辗转,那样伤口不疼吗?
她突然想起,刚才疏疏一眼,他身下似乎只垫着几件袍子……那是刚才琉璃命人送过来的替换衣服。
只送来两床被褥,他又拿什么打地铺?
她自嘲一笑,为什么离开反而容易?这样的对面,还是不希望他受罪,总归是一张白纸的人,也算是另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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