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感情到底能被时间催化得多深?这是个量化疑题,却只能得到泛化答案。时间再长也长不过寥寥一世,再短也短不过用手指写下“一辈子”,而感情能因冗长一生而凋败,也能因仓皇瞬间而永恒。
总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矣。
对于刚上任中国外交部部长——林逍南——四年来一直守着已被诊断为植物人,且苏醒可能性几乎为零妻子这件事,大多数人都很唏嘘,一面觉得他是个情深意重痴人,一面又自我审视然后默默给他打上个傻瓜标签。
是啊,多傻,一个婚不到半年妻子,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耗费他四年也许还会长时间去照顾和守护,这不仅是他妻子悲剧,也是他悲剧。
而少部分人从利益角度去算计,又会觉得他虽然付出良多,但得到甚,因为这件事对圈子乃至社会影响并不小,林逍南能这么短时间内爬上部长职位,与他国民眼中好丈夫形象不无关系。起码从责任感和良心角度来讨论,他成功地拿到了满分。
邵家小女儿邵云佳思考角度就有些偏颇……
她四仰八叉地躺邵准家沙发上,看着手机里近林逍南升职报道和评论,有些愤怒,然后一跳而起,连踹了沙发背好几脚。
“这、这、这说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邵准把刚做好三文鱼三明治端上来,摘了围裙笑问:“看见什么了?惹得你这么生气。啊对了,轻点蹦跶,刚回来澳洲小牛皮纯工艺,别糟践好东西。”这是温礼专门给他订沙发,她踹一脚简直跟踹他心是一样样。
“有人真是不要脸,居然怀疑逍南哥哥感情,说他是守着老婆四年不离不弃,就是为了博取群众好感,树立公众形象来拉票!现终于得偿所愿了!我呸!”
“现到处都打着人民民主言论自由大旗,鼓励百姓说出自己心声,你义愤填膺什么?”
邵云佳俏眸一瞪,“那也不能乱说呀,逍南哥哥知道得多伤心啊,不行,我跟他们理论。”
邵准摸着下巴,好整以暇,“你对他还没死心?”
“他是我偶像,就算成家了又怎么样?爱他又不一定要拥有他嘛。”邵云佳手指翻飞,立刻逮着那一条惹怒她评论号开始破口大骂,战了好几回合终于把人吓默了。她心满意足地舔嘴,突然想到一个很偏颇问题,“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不是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吗?逍南哥哥这正是血气方刚时候,他‘守空闺’四年,是怎么解决生理需求?”
邵准微顿,感慨起来,小姑娘长大了啊!“每个男人都有一个好伙伴,叫手。”
小姑娘很不屑,“手有用话,要女人干嘛?”她扬眉,“他该不是有什么地下情人吧?不不不,不可能,有话,肯定瞒不住。”
邵准颔首,叹了口气。
“地下情人”确有,但是……算一算,日子应该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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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真真癌肿转移后,居然撑了四年,这是许多人都意想不到事。但身体和生命都有极限。
早上睁开眼那一刹,谭真真就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
生命终点,总会爆发出后力量,让一个心存遗憾人将未了愿望达成,即回光返照。
她躺病床上,看了看自己手,这一年来视野头一次如此清晰,身体疼痛也消减了许多。她笑着望向窗外春日里干净而温暖晨曦,起身下床。
周末,医院里总是人来人往,谭真真拎着吊瓶推着轮椅,跨过了几个长廊,才来到余小双病房。
林逍南正坐一旁沙发上熟睡,她不想吵醒他,于是缓缓推到余小双身侧。
谭真真微笑,苍白脸色如今才有了丝紅晕。“余小双,不对……应该叫你许云霜,你大概不记得了吧,我们曾经是对门邻居,你爸爸妈妈还说过我们两家有缘分,因为我和你眉心都长了一个痣。呵,但我们终究是不一样……你家教好,有礼貌,乐于助人,你每次看见我都会说,‘姐姐,虽然你也有个痣,但是比我好看多了’。”
她声音虚浮无力,却刚好能布满整个病房,又没将林逍南吵醒。
“我就狭隘多了,我爸妈犯了政治错误,我们就从a市搬到了县。我爸妈一直以来都被人看不起,所以脾气差点。搬走后他们还是常常拿我跟你比,嫌弃我学习不好,礼数不好,有时候甚至会说‘你什么都不比人家好,还偏偏长了个一样痣,太闹笑话了’,我一气之下就把痣点掉了,说起来,还是因为嫉妒……
“后来突然有一天,你来到了县,我爸妈认不得你了,我却一眼就看出来你是当初那个许家小女孩,后来看报纸我才知道,你家人都被害了。那时我没有一点同情心,反而很高兴,心里只想着,命运果然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呵,天理昭彰,我这样阴暗,遭到报应我也无话可说。而你……”
谭真真颤抖地握住余小双手,眼圈微红,“你是被上帝遗忘了吗……”
命运虽不公,却也太过不公。曾经给了余小双几年合家欢乐幸福日子,就要用一辈子不幸来抵过那些过往吗?真……太过分了……
“你醒来吧,他知道错了,他没再自暴自弃,只是为了你醒来时候能看见这样努力他,原谅他曾经对你伤害。这四年,我就当你暂时把男神寄放我这里,现我要走了,你把他带回家吧……”
林逍南醒来时头有些疼,揉了揉太阳穴后,发现窗户开了一个小缝,他看了依然沉睡余小双一眼,起身去把窗户合紧。也不知是因为风吹还是他忘了给她掖被子,被角掀起了一个小角,他过去把被子整理好时,突然感觉病房里似乎有股熟悉气息没散。
很熟悉很熟悉。
余小双昏迷四年,一直靠输液和引流管喂食来维持生命,身体越来越消瘦,原本有点婴儿肥脸,现已经完全瘪下去了。
他弄了些水润湿她干涩嘴唇,有些无奈,“瘦成这样,你醒来后再看镜子应该都认不得自己了。”他俯身去亲了亲她唇,突然发现她眼角有些湿痕,他惊诧了下,刚想叫医生,赵和欢便突然跑进病房来。
她喘着粗气道:“部长,谭小姐她……逝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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