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儿,听说你今天做了一件大事。”早朝刚罢,齐太医一脸开心地往御书房走来。
“二舅的消息从来比别人快一步。”楚璃放下手中的奏章,平静如常。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与那群老家伙交锋呢。”齐太医说着,又笑了,“真是痛快。”
“二舅,别没事老躲在殿后偷听,迟早会被那些老家伙逮到的。”无奈地摇头,她二舅这坏习惯,恐怕一辈子都改不了。
“他们能奈我何?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二舅。真正的皇亲国戚!”说着,又笑了,“今天总算出了一口气,你等着,我这就去跟清灵说去。让她也舒畅一下。”
说着,一阵风似地就跑了。
楚璃淡淡地笑了。这二舅,这么大个人了,有时居然还跟孩子一样。
其实,她想拦住二舅的,以大姐的脾性,未必笑的出来。
只是,该绝则绝……
今天早朝,她把一堆奏章一股脑地往大殿扔了……他让他们自己拣着念……全部都是关于两位公主干政和他这皇帝不从祖宗礼法的……
他让他们念,直到他们念不下去。然后,他让他们再念,是这几年他大姐和二姐所处置的贪官,所提拔的贤才,他让他们念南国的祖法……皇家后宫之事,若无关国家大计,群臣无权干涉……他让史官读,读关于朝臣干涉皇家之事的结果……
他们跪了下来,又是一句臣等一片忠心,所为不过是国家社稷,甘愿冒死……
以前,她总是无奈地摇头,然后再议。
以前,她会故意甩袖而去,当做没看见。
以前,实在没办法,她也会装作愧疚,安抚一翻。
今天,她没有。她只是冷冷看着他们,看得他们直觉到不对劲,动也不敢动。
然后,她说起了往事。
她跟他们提父皇临终的遗言。
当初父皇对她说,朝中几位老臣,有的都是三朝元老了,虽不济,但也算位高权重,根基深厚,你若能忍就忍,犯不着计较,反正也应该没几年了。
她对他们说,先皇临终遗命,新君刚立,所赖甚多,多得朝中老臣相助,应存敬重之心,多加优恤。
她对他们说,两党相争,愈演愈烈,朝中涉案人数甚多。她本想重罚,但是念及父皇遗命,终是不忍。
她跟他们谈她的大姐,当朝长公主。
她说,他们屡次纠结于礼法小节,而朝廷并无新气象,与她所愿相差甚远,她本想罢免失职官员,但是长公主郑重阻止。
她说,长公主曾说,这些年朝事堪忧,靠的就是这些大臣的扶持,虽然如今局势暂稳,他们关心皇家私事过甚,但也是出于一片护主之心,能容则容。
她问礼部尚书,今年高寿?可过花甲……她问他,可愿赴南方救灾……或者跑一趟西边,处理一下西乱……
她看着他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出。
她问兵部侍郎李宇,如何得来今日官职……她问他打过哪一场战,杀了多少敌人,直问得靠裙带关系走到今天的人冷汗直冒……
她缓缓走下朝堂,走过跪在地上的人群,她问他们,这么多奏章,有多少写的是心中所请,她问他们,这一跪,多少人是真心要跪?
她走过他们,一步一步,缓缓而过……
她问他们,这一年,他们到底做了多少为国为民的好事?她问他们除了关心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又到底帮他分担了多少忧……她问他们,当年景王之乱,为何按兵不动……
她问他们,可知先皇到底因何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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