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骗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们了！”霍楚灵眼泪越发汹涌，她抬手一擦，最后看了兆紫砚一眼，转身便向外跑去。
兆紫砚指尖动了动，嗓音有些颤，他哑声道：“拦住她。”
乌松飞身而去，将霍楚灵拦回。
霍楚灵这下也不哭了，憋着眼泪大声骂他们是骗子，又踢又打拼命挣扎，无论兆紫砚和乌松说什么，她都不再相信了。
他们不放她走，她也逃不出去，索性不吃不喝绝食不言，绝不肯开口与兆紫砚讲一句话。
兆紫砚试过灌她米粥，但霍楚灵死死咬着牙，哪怕下颔被捏紫，被掐出血印子，她都不肯张口，兆紫砚也试过将她打晕灌她汤药，但傻子一旦固执起来，就连在睡梦中都死死咬着牙，就算连牙龈都咬出了血也不肯松开一丝一毫！
短短两天，霍楚灵的神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枯萎下来。
“唔！”兆紫砚眼中挣扎着痛苦之色，张口呕出一口鲜血，周身气息炙热且紊乱。
“主子！”乌松满心焦急，咬牙道：“可是焰毒又反噬了？还请主子应允，就让属下进宫为您盗药罢！”
若不是那日焰毒发作，以他的功力，又怎会发现不了数丈开外的霍楚灵？
兆紫砚无力靠在床柱上，闻言苦笑，“极寒佛雾早已被毁，焰毒，本就无药可解。”
“……她这当真是不给您留活路啊，”乌松眼里泛起恨意，“当年那件事您何其无辜？她凭什么、凭什么要……”
“行了，”兆紫砚摆了摆手，“出去给我熬药吧，终归是我兆家人对她藿香怜不起，不必再言，出去吧。”
乌松忍住泪意，“是！”
兆紫砚靠在床柱上喘了两口气，伸手逝去唇边血迹，双眸失神，“霍家女子，当真性子刚烈。”
哪怕傻子，亦然如是。
他坐到床边上，凝视霍楚灵片刻，继而伸手抚了抚她憔悴的面容，低声喃喃道：“你这是宁愿饿死自己，都不肯再睁眼看我一眼，都不肯再开口与我说一句话，是么？”
霍楚灵自然是没有回答的，兆紫砚伸手拨开她的口腔软肉，看见她的牙龈已经开始充血溃烂，心口一痛，唇角再次溢出刺目血痕，他收回手，指尖微颤，“你醒来，看我一眼，我就将你送回季恒身边，可好？”
呼吸缓慢且平缓，霍楚灵并没有苏醒的打算。
“呵……”兆紫砚垂眸笑，面上没有任何神情，笑声却充满了落寞和悲伤，“算了，你终究不是我的，与你相处这段时日……也足够了。”
他起身，身姿挺拔，嗓音古井无波，眉宇间因霍楚灵松动的情感，那些偶尔的欢笑与无奈，那些莫名的惆怅和开怀，随着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的步伐，一寸寸，一丝丝，一点一滴，完全封存。
沉入眼底，化为一潭死水。
他道：“我送你，回盛京。”
这一日，兆紫砚抱着霍楚灵孤身回了盛京，亲手送进了平南侯府。
当夜，殷俪抱着昏迷不醒憔悴枯槁的霍楚灵大哭不止，兆紫砚迎战霍捷暗阁势力且战且退。
敢在霍捷眼皮子地上悄然转移霍楚灵，这让霍捷十分不满，于是，他便在盛京为他布下天罗地网，兆紫砚一人执剑孤身闯出重重包围，即将脱离包围圈时，霍捷亲自弯弓搭箭，送了他当胸一箭，兆紫砚身子一颤，当即从檐上坠落。
便在此时，霍楚灵身子一抖，乱颤着眼睫醒了过来，浑身冷汗。
殷俪泪珠子连成了串儿，“灵儿！我的灵儿啊！”
霍楚灵肤色蜡黄，发丝干燥，往日娇嫩的嘴唇现下干得直脱皮，她挣扎着要起身，嗓音干涸嘶哑：“恒哥哥呢？我要见恒哥哥……”
将将站起来，便无力向后倒去，殷俪忙搂住她，哭得快要晕厥：“恒儿……灵儿……你们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霍楚灵这才消失不过半月，殷俪保养得宜的面容已经开始横生皱纹，鬓发将白。
“夫人，”季业低低一叹，手刀劈向殷俪，伸手接住她软倒的身子，一手将霍楚灵捞出来交给身旁婢子，“将县主带下去好生照料着。”
“不要……”霍楚灵伸手拉住季业，极度缺水让她喉间刺痛非常，“姑父，我要见恒哥哥。”
“你这般模样，又是何苦……”季业再次叹气，眉间疲惫，“也罢，红雁，带县主过去。”
“是，侯爷。”黑衣婢子屈膝应下，俯身将霍楚灵抱起，“红雁冒犯，还请县主恕罪。”
霍楚灵嗓音飘忽微弱，“带我去……找恒哥哥。”
红雁颔首应答，抱着霍楚灵出了门往季恒住处走去，脚步快且稳，嘴里却低声道：“还请县主宽赦，容红雁多嘴一句。”
霍楚灵轻轻点了点头，连呼吸都觉喉间灼痛。
见她应允，红雁这才接道：“世子为了县主受了颇多苦楚，那霍绾姿狡诈且歹毒，以您为饵重伤世子，等侯爷赶到时，世子他……已心脉俱断，膝骨粉碎，如今靠着大内秘药吊着口气儿，就是……就是为了等您回来，”说到此处，红雁微有哽咽，“县主，世子他待您一片真心，如今您回来，世子那心脉银针一拔……估计就是大罗神仙亲力施救，也是回天乏术啊！”
霍楚灵身子轻微颤抖，“拔了针，恒哥哥会死？”
红雁红着眼眶重重点头，“但世子吩咐过，只要您回来，就让府医拔针。”
霍楚灵牙齿打颤，“快一点，快一点！我要恒哥哥，我要恒哥哥！”
红雁越走越快，直至最后忍不住在府内使出轻身功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将霍楚灵带到了寒凛轩。
红雁目光一怔，眼泪突然溢出。
终究是来不及，那针，已然离了体。
庭院深处，合欢巨木，花灯乱坠，碎叶如雪纷飞，一人膝覆鹤氅坐于树下，眼底似有星辰闪耀，穷尽此生所有的温柔和缱绻，他道：“过来。”
－－－－－－题外话－－－－－－
男主卒，本单元完结撒花。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