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理宗升坐龙德殿,文武群臣分列两班,山呼万岁,三跪九叩已毕。董宋臣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资政殿大学士、枢密使赵葵出班道:“臣有本奏。圣上,昨日接孟元帅战报说河南府尹范用吉愿重归我朝,并献河南之地。孟元帅以此事难决,故候上谕而行。”兵部尚书章鉴出班道:“孟元帅掌兵多年,抵御北国颇有功绩。况河南乃我朝故都所在,理应出兵收回。”话音才落,又听马天骥道:“圣上不可!岂不闻武侯北伐时,孟达献新城、房陵以归,不想起事不密,竟为司马仲达所斩。前例犹然在目,岂能重蹈覆辙?”赵葵道:“祖宗陵寝俱在河南,不受便是不敬。况我朝如今兵强马壮,何惧北国?”丁大全冷笑道:“昔日端平入洛时,赵大人亦曾有如此胸怀,不过以短取败罢了。”葵闻言,羞赧而退。大全复曰:“圣上,臣以范用吉,小人也,不足信。见利忘义,贪财好色。纵有河南之地,不过倚作进身之资。圣上欲复河南,待孟元帅岐山告捷,兵取长安时再分兵以向宛洛,则中原可定。”不想,身后一通大笑:“无稽之谈,似这等狂妄言语焉敢在这朝堂上蛊惑圣聪?”大全不觉叫苦,听声便知是宋慈。慈曰:“圣上,老臣以为范用吉不过一卒子罢了,虽不足信,却是一条妙计。”理宗大惑:“老爱卿有何见教?”慈曰:“想河南之地,圣上以为祖宗圣地,日夜思收复故土。然孟元帅兵驻商州,京兆震动。河南在其后。若河南收归,则北国锐气尽挫。范用吉投机好利,绝不敢轻易言献地之事。眼下孟元帅与蒙哥、忽必烈等僵持南下,若将此事传扬出去,则北国震动,范用吉进退两难。那时节必分兵河南以除祸患,则京兆空虚。孟元帅乘机攻打长安,收中原之龙脉。”大全复欲言,理宗道:“罢了,传旨孟珙,范用吉诈降,切不可引为羽翼。枢密使赵葵择将,统兵出镇华州。”董宋臣见状,只得道:“退朝!”
散朝后,赵葵与章鉴、宋慈等齐聚相府,赵葵当先问道:“今日朝堂议政,丞相为何一言不发?”董槐道:“赵大人是勋臣宿将,圣上多少忌惮几分。那蓝面鬼素与我不和,圣上亦恼我甚矣,范用吉之事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宋慈道:“这事确怨不得丞相。只是北伐拖延至今,耗费巨大,圣上焦躁。丁氏纠结朋党,欲以此事罢黜孟帅,则军权在握。”话音才落,只听下人来报:“老爷,外有吏部来人。”只见来人賫旨而来:“奉上谕,调常州知府宋慈为广西提点刑狱,巡行各部,雪冤禁暴,钦此!”慈只得道:“臣领旨。”接下圣旨,道:“罢了,朝局之事仰仗各位了。”葵曰:“宋老,此去广西千万小心,当地民风彪悍,恐有不利。”慈笑曰:“老夫年逾花甲,何虑之有?”大笑而去。葵叹息一声,告辞回府。
再说孟珙在得了新开岭,距商州三十里处安下营寨。以吕文焕、孟之经、孟瑛、曹世雄各引一军分为东西南北四寨,张世杰、吕文德及王登仍随中军。这一日忽报圣旨到了,珙忙整装,设摆香案迎接。见来者却是董宋臣,展开读道:“奉上谕,扫北大元帅孟珙奉旨讨逆,至今三载,收荆襄、战岐山,朕心甚慰。范用吉反复小人,诈献河南之地,以为进身之资,实怀二心,不可轻信。卿以国家依赖之躯,不必行险。钦此!”珙忙接旨谢恩。宋臣道:“孟元帅,圣上在京城静候元帅北伐佳音。望元帅珍重前途,早日破敌班师,收复中原,免群臣翘首所望。”珙明知他口不应心,却说:“董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朝中人人尽忠,个个勤勉。纵有一二个不谙事理的,有董大人在朝,本帅甚是心安。”宋臣心中暗骂,却不好发作,道声:“告辞!”径自去了。张世杰问道:“父帅与此人有何嫌隙?”珙叹曰:“非吾与他有隙。前者进京朝觐时,吾持天子剑入宫,不料竟被他拦下,受他一通腌臜气。”世杰闻言,勃然变色,手摁佩剑道:“若得早言,必斩其首。”文德道:“罢了,此等狗头,斩了亦毁公子宝剑。”三人乃回帐商议范用吉投诚之事。
文德道:“河南乃忽必烈的心腹所在,蒙哥欲在此击破我等,必遣必烈前去。这华州地界有太华山、风陵渡,末将曾闻元帅随身有上古万阵图,接山水处可摆降龙、伏虎二阵。”珙大惊:“景修如何得知?”文德大笑:“末将也曾随异人学过阵法,只是师父并无阵图传授,只说这上古奇阵俱已失传,唯有只言片语,散落他处。末将止道是此生无缘,却听得元帅曾摆下八卦阵困住了贵由,龙门阵大破塔察尔。今日布阵,定能擒斩忽必烈,光复中原。”众人大笑。欲知孟珙如何用兵,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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