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小心试问：“你是，古依山的人？”

竹枝染并不回答他，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模拟两可：“兄弟们死得好惨。”

“那你就是来为古依山报仇的了？”洛方执只道他承认自己是当初漏网的杀手了，知道他是来报伏击火烧之仇，突然耍了懒来：“冤枉啊，这都是宕大人的主意，我也没办法，他怕被你们牵连。”

“宕大人？”

按照竹枝染之前的反复推断，辛罡是幕后主谋的可能性最大，三个月前，南陵还有三个副都尉，辛罡掌兵，宕显掌刑，秀川管后勤补给。最不可能扶持杀手的应该是宕显，因为杀手坐大，显得是宕显得无能，最可能的是辛罡，因为南陵并没有事实的驻军，辛罡无兵可掌，成了虚职，养寇以自重的，自古都有。

而洛方执此刻却出人意料，说出了另一个名字。

“你是说扶持我们又出卖我们的，是宕显？难道不是辛罡？”竹枝染强忍怒火，试图继续从他的口中套话确认。

“辛罡？”反到是洛方执心生怀疑了。一个会为古依山来报仇的人，应该是杀手组织的其中一个心腹，照理，他就应该知道一直是宕显在暗中扶持古依山，而他处心积虑对付的，且成功对付了的，正是辛罡！

他怎么会认为这件事跟辛罡有关？

“说，我不杀你！我要听完整的经过。”见他在迟疑，竹枝染手中刀一紧，顿时洛方执连忙求饶。

“别别别，我说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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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洛方执所说，此事跟辛大人的确无关，是宕显的主谋，因为他亲耳听到了宕显和古依山的对话。至于为什么，他不敢问，至今假装不知道，但身在官场，想得到。

洛方执的推测的确没有漏洞，百姓茶余饭后，只知期佑翻案，因大王重义驱逐北炎使臣耕泰，而激起南北之战，并不知因此随后颁布了加强练兵的新法改制政令，按照提刑府尹宋紫主导推订的政策，只设两名副都尉，原三个副都尉必须裁撤其中一人。

那么裁撤谁呢？

大寒九州，有五个州有地方驻军，四个州没有。有地方驻军的由一名副都尉分管，另一名掌后勤的副都尉兼掌刑，裁撤原掌刑副都尉。若是没有驻军，则只保留掌刑、掌后勤两位副都尉，裁撤原掌兵副都尉。

也就是说，在几个月前，理论上要裁撤的是辛罡，但是辛罡为人不那么强势跋扈，且花了大把银子给都尉陆南通和都丞刘福州，且他已经得到了相关消息，京城认为南陵必须要组建新军，以应对可能的南北之战爆发，只不过正式的结论一直未下，两府首脑当然意欲裁撤纯武人出身的宕显。宕显想到了暗杀辛罡，但他知道绝不能做得太明显，给人呆到把柄。

如何让人意想不到呢？

宕显也绝不是有勇无谋，相反，他可是执掌一方刑狱的人，他暗中放生了一批死囚，指使一直暗中为自己做事的古依山前往瑶山，人为塑造血书勾魂令，此时，即使辛罡不前往平乱，宕显自己都可以借血书勾魂令之名，出其不意暗杀辛罡，套路如此之深，谁能想到呢？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中途遭遇竹家卧底，没等到辛罡死，提刑府西方总捕司衙已直接干预，问责都尉府。陆都尉正愁没机会裁撤宕显，正好问责，遂一锤定音，责令三日内平定瑶山，否则撤职，由辛罡接任，宕显反过来提出要求：“若是成功剿灭，都尉不可以再支持辛罡！”。

蒙在鼓里的辛罡和陆南通没想到，宕显竟然利用竹家和瑶山杀手血拼，坐收渔利，一举平乱建功，诛杀所有杀手，从此也死无对证！

之后，都丞刘福州也改口支持宕显，严格按照提刑府推行的新政执行，辛罡出局，调任都丞府参知，也算是留了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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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不善，虽然主谋是宕显，但首先对古依山发难的、最后火烧瑶山的都是自己，瑶山杀手如有漏网之鱼，对自己自然是恨之入骨，杀之后快。

对这一点，洛方执非常清楚，他一边说一边拖延时间，等把这段是非讲清，此时的洛方执灵光一现，也已经有了脱身主意。

“其实，宕大人也是逼不得已，当时事情已经被提刑府知道了，西方总捕司崖镜沧月亲笔问责陆都尉，陆都尉又下了死命令，宕大人必须壮士断腕，他很心痛，主要还是古依山闹得太凶。。。。。。要不，一会你自己问问宕大人，他中午刚好要来我们洛邑。。。。。。其实。。。。。。咱都是一家人，可以坐下来商量个办法，重建瑶山！”

见鬼面后的人正在思考，洛方执一直跳动的心终于开始冷静了下来：“在乱世立足，确实要点非常手段！很多事，官府不方便做，可以交给你来做，不过这一次，咱不能像古依山那样招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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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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