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两个私兵依令行事,很快就给赵珍珠的断腕敷上了膏药,而后,他们又煞有介事地将她的断腕摆好,并搬来了一床被褥,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身体盖上。
“赵珍珠,等会有个故人要来看望你,要是你敢实话实说的话,大少爷一定会杀了杨思妍,你可想好了?”
“妾身知晓……”
一听蒲师文竟然用杨思妍的性命来威胁她,赵珍珠那颗已死的心又再度复苏,当即,她不加思索,就答应了私兵的要求。
“珍珠,你在这吗?”
半个时辰过后,牢门再度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赵珍珠的耳畔响起,霎时,就把她拉到了对于年轻岁月的回忆之中。
“文璧,是我……”
赵珍珠艰难地抬头看了文璧一眼,只见,和投降元军之时相比,他似乎已经苍老了不少,想必,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地方上的政务,他已然是操劳过度,而这次为了能够进入牢狱探望她,文璧定然也是费尽心思。
“当年,若不是我为了实现姐姐的遗愿,只怕,现在我们也已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吧?我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哎……俱往矣!”
文璧抚须片刻,长叹一声,并没有接过赵珍珠的话茬,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
“珍珠,事到如今,你已经输得这么惨了,难道,你就不想着活下去吗?”
赵珍珠忍着剧痛,嘴角一翘,勉强说道:
“不,既然我已经落入敌手,又怎么有活下去的必要?人各有志,我不怪你的选择,我只想以大宋公主的身份死去,然后,生生世世,陪在父皇和姐姐妹妹的身边……”
此言既出,文璧愣住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赵珍珠赴死的决心是有多么坚定,甚至,连自己的孩子,她都不肯给她留条生路。
“珍珠,杨思妍她还小,难道,你就不肯留下骨血,以后,让她为你报仇吗?”
赵珍珠轻声一笑,故作矜持地回答道:
“我……我不想让她在鞑子汉奸的蹂躏下忍辱偷生,与其这样,不如,让她和我一起,化为大宋英烈……”
“这?”
文璧不动声色,似乎在思索着该如何劝赵珍珠松口,沉默良久,他将嘴唇咬出了血,悄悄地将脸颊贴到了赵珍珠的耳畔:
“我可以帮你,救杨思妍脱离苦海,只要你答应,纵使是死,我也会让她活下去的,毕竟她还是大宋皇后!”
赵珍珠艰难地翻了个身,靠墙缓缓地坐了起来,与此同时,她依旧把断腕藏在被褥里,并没有将其露出:
“不必了,我不能违背宋瑞的愿望,你一定要带着家人,好好地活下去,不必再提此事了……”
面对文璧的建议,赵珍珠已经猜到了他的用心,那就是用他们文家的女孩,来替代杨思妍去死,对此,赵珍珠自然是不忍心,哪怕,这对她是有利的。
“珍珠,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文璧无可奈何,只得选择离去,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吻了吻赵珍珠,低声问了她一句。
赵珍珠凄然一笑,点了点头,轻声细语地说道:
“文溪,你是我一生的真爱,也是我的挚友,如今,我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只希望,你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能够在我和思妍死去之后,每年都给我们上坟,让我们母女不必做孤魂野鬼……”
“珍珠,我答应你!”
文璧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文璧,珍珠对不住你,我们来生再做夫妻……”
赵珍珠深情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虽然,她的眼神早已模糊,但是,她依旧可以看见他的影子,思绪依旧可以跟着他走出牢笼,来到久违而动人的夜空下。
“思妍,娘对不起你……”
再想想自己的女儿,赵珍珠不禁泪如雨下,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走进了牢房,随后,牢门“吱——”地关上了。
“娘,让你担心了,思妍回来了……”
杨思妍端起水盆,从水桶里打完水之后,慢慢地走到了赵珍珠的身旁。替她擦洗脸颊和身体之后,她这才故作镇定,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娘,要不是你的初恋文璧来了,只怕,我就要失身于汉奸了……”
“这是咋回事?”
赵珍珠耸了耸肩,露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神情,见此情景,杨思妍不禁莞尔一笑,说道:
“娘,文大人给狱卒送了黄白之物,结果,狱卒们把我带去了院子里,让蒲师文那狗贼干瞪眼了一夜!”
在死亡日渐逼近的情况下,神情恍惚的赵珍珠却笑不出来,想了半天,她也只能努努嘴,故作轻松地嘀咕了句:
“真是好险,不过嘛,下次,我们娘俩恐怕就没这好运了!”
元大都,皇城后苑。
在后苑的一座凉亭里,忽必烈正端着酒杯,惬意地品尝着马奶酒,就在他兴致不减之时,一个怯薛快步走进了凉亭,单膝下跪,向着忽必烈禀报了句:
“陛下,帝师八思巴求见!”
一听说是八思巴来了,忽必烈自然是不敢怠慢,赶忙命人撤去酒杯,吩咐怯薛道:
“快,请帝师过来!”
“臣遵旨!”
不多时,八思巴就走进了凉亭,向忽必烈鞠了一躬之后,他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陛下,臣这次来,不为其他大事小情,只为一件关于我大元生死存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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