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仁明殿之后,赵昀就坐着一顶小轿急匆匆地赶往赵嫣所在的和宁殿。在轿子旁,卢允升则一刻不停地在说董宋臣的不是,不过紧张之中,赵昀似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喋喋不休的卢允升只是讨了个没趣。
和宁殿内,赵嫣平躺在床上早已经是昏迷不醒,胸口附近的衣物也早已经被鲜血浸透。在她身旁,萧晴则用丝巾在替她擦拭双手和脸上的污泥,一边还念念有词:
“赵嫣啊……你怎么这么糊涂,竟然要自寻短见……”
“皇上驾到——”
听闻卢允升的声音,萧晴急忙来到卧房的门边跪下。一会功夫之后,赵昀急不可耐地快走到赵嫣的床前,看了看她几乎毫无血色的脸颊和胸口不断冒出的鲜血,赵昀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金簪拔掉多久了?”
面对皇上的质问,替赵嫣治伤的医僧静暹当即低声回答道:
“回陛下,小僧方才替皇后拔除了簪子并敷上了止血药,若是要等她醒来,恐还需些时日。”
“朕还记得,十年前正是卿治好了谢道清的重病,朕还曾赐予卿医王之名誉,若是此次,卿能救回赵嫣性命,则朕定有重谢!”
“皇上勿忧,小僧自当尽力而为,以报陛下恩宠……”然而,就在赵昀和静暹的对话结束后不久,萧晴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只见她猛地起身就抓住了赵昀的龙袍,然后冲着他就是一阵哭骂:
“陛下,你的心究竟有多黑?赵嫣她真的是被诬陷的,她死得冤枉啊,难道你就看不出来……”
“快,快护驾——”听闻卢允升的喊叫,守在宫门外的卫士急忙冲入卧房,将萧晴给团团围住。不料,赵昀却挥了挥手,命令他们立刻出去,不可伤害到萧晴。
“若非朕逞一时怒气,恐怕卿不至于如此责怪于朕……”
“陛下……”萧晴放开了赵昀,跪倒在地,再三请求他下令严惩董宋臣和马天骥,追究他们诬陷赵嫣,以至于将她送上绝路的罪行。然而赵昀却没有这么做……相反他只是觉得,将马天骥革职查办就可,至于董宋臣的责任,还得等宋慈赶到行在调查此案后方可确认……
“朕已吩咐枢密院将电报发至隆兴府(今江西省南昌市),想必此时宋惠父(宋慈的字)已在前往行在的路上,卿勿忧,到时案情自会水落石出!”
卢允升站在门边虽然一句话也不说,但是内心的感受却可以用一个“喜”字来形容。看来这次董宋臣真的是要倒霉了!这次他诬陷赵嫣和赵与葱有奸情,最后竟然引出了善于搜集证据的提刑官宋慈,凭借着宋慈嫉恶如仇的性格,卢允升觉得,看来这下他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萧晴……”
“妾身在……”
“待赵嫣苏醒后,朕考虑将她立刻送往演福寺静心调养,到时卿就跟着去吧!”
“是……”萧晴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不由得对赵昀的这一决定起了疑心……眼下赵嫣已经昏迷不醒,即使醒来之后想必身体也好不到哪去,而赵昀竟然就如此心急火燎地将她再次送到演福寺去住,看起来简直就是心里有鬼。
“董爷爷……”
淳祐三年四月二十四日,马天骥被正式罢官,在朝堂上,赵昀还特别“暗示”称因为赵嫣深夜自尽这事,要将他贬到琼州(今海南省海口市)去吃荔枝,马天骥吓得屁滚尿流,退朝之后就急忙派人去给董宋臣送信,请求在梵天寺一见。不过,待他跑去梵天寺去与董宋臣接头,并向他说出自己的境遇之时,董宋臣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将马天骥踹了个四脚朝天。
“狗官马天骥,你……你真是把董爷爷害惨了!”
“董爷爷,这不是下官的错啊……”马天骥连连叩头,想要说出自己的“冤屈”,然而,董宋臣却看也不看,慢悠悠地走到马天骥的身后,又是一脚将马天骥直接踹成了狗吃屎。
“马天骥,这回官家要派江西提刑宋慈前来审理赵嫣一案,这下好了,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了!”
“宋慈?这回完了……”马天骥吓得汗流浃背,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直接滑到了脖颈和汗衫里,就在这时,董宋臣示意他站起来,然后就是一声惨笑:
“怎么?害怕了?”
董宋臣接着冷笑,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根沾染了血迹的金簪,将其随意地丢在地上。马天骥弯腰捡起它一看,只见金簪的末端使用金丝焊接起来的一只凤凰,凤凰的嘴上则“叼着”一串珍珠和被雕刻成珍珠形状的玉石,看起来极其精致。而再看看金簪的尖锐一端,则已经沾满了殷红的血迹,一眼看去还算新鲜。
“这……这是谁的簪子?”马天骥不解,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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