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宽心,臣敢担保,三月之内,必定完工,若是有所差池,臣愿受陛下责罚”,刘郃闻言,面色一松,暗呼庆幸,慨然应声道。
唐珍微微一愣,紧忙随后奏道:“陛下,先前会稽许生作乱,虽已为朝廷平定,然扬州诸郡盗匪为祸,百姓纷纷逃避他乡,臣为免扬州人心惶惶,整日忙于安定扬州人心,催缴百姓所欠赋税,以充实国库,故而对此事有所疏忽,臣甘愿受罚。”
“这”,灵帝一听,顿时一肚子火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三人是故意推脱,然而修缮北宫、选拔采女,所需开支甚大,国库捉襟见肘,唐珍之言,倒也说得过去,不禁严声问道:“唐珍,税赋催缴之事,何日可定?”
“一月之内,扬州诸郡所欠税款,必当如数上缴,若有不足之数,陛下尽可治臣失职之罪”,唐珍听出灵帝催促之意,把心一横,哪顾得上扬州百姓死活,急忙恭声道。
灵帝思来想去,也得不出对策,朝臣又尽数闭口不言,摇头苦笑,长叹一声:“这满朝文武,竟无人可任职幽、冀两州,莫非两州就如此令朝廷无力顾及?”
“陛下,臣以为非是无人可用,实乃朝廷典制有所不妥,以致贤才忠良难以一展其才,为国效力”,正当灵帝无奈间,议郎蔡邕忽而出列奏道。
灵帝闻言一喜,急急问道:“蔡邕,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昔日朝廷忧心州郡不法,相互结党,严格审查州郡官员任命,凡是婚姻之家及两州人士不得交互为官,名为革除情弊,实是杜绝朋党,而后先帝继位,诛除梁冀一党,又置‘三互法’,禁忌更为严密,以致州郡官员选用艰难,时常久延不绝”,蔡邕见群臣皆不敢明言,深知朝廷制度,不可轻易妄言,然而两州之事,迁延日久,于朝廷不利。
“那依你之言,‘三互法’有何不妥之处?”灵帝面色为之一拧,眉头紧锁,不悦问道。
杨赐、袁逢、陈耽瞧见灵帝龙颜有怒色,赶忙眼神示意蔡邕,暗暗摇摇头,让蔡邕不可再言。哪知蔡邕书生意气泛起,扭头不理,继续朗声奏道:“陛下,两州刺史之位,空缺至今,盖因朝臣选拔贤良之时,为避三互,不得不将合适人选弃置不顾,以致天下十三州之中,有十一州人员难以接任幽、冀二州,臣叩请陛下废除‘三互法’,择选贤良受领二州重任。”
“大胆蔡邕,当年先帝在位之时,为稳定时局,呕心沥血,颁行‘三互法’,以维持社稷安稳,此乃朝廷典制,怎可擅自废除?”灵帝闻言大怒,拍案喝斥道。
蔡邕一想,不说也说了,索性说到底,昂首接着奏道:“陛下,自朝廷推行‘三互法’,虽可抑制地方官员私自结党,却也漏洞百出,依臣看来,‘三互法’利少弊多,眼下朝廷正值不安之时,当弃旧迎新,以求上下通达,州事顺畅。”
“利少弊多,究竟有何不利之处,你且道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朕定要严惩于你”,灵帝气的牙直咬,寒声道。
蔡邕瞥见灵帝眼中含有杀意,心中不由开始有些惧怕,又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无奈之下,惟有继续上奏,说道:“朝廷推行‘三互法’之后,凡是官员选用,多有禁忌,辗转难定,耗时日久,而幽并两州,屡有外夷寇扰,尤以鲜卑轻骑最为猖獗;每至寒冬入塞侵掠,总有些庸吏因防卫不当,被朝廷罢黜,又有狡诈之吏,惧怕鲜卑轻骑,畏战辞官,以致两州官员选拔困难,补充不及,是以边疆防务更坏,反应不及。”
“鲜卑北胡,低贱野种,屡次兴兵犯我边郡,朕对此深恶痛绝,恨不得即刻派兵北征,一举灭其族种,扬我国威”,灵帝想起鲜卑骄横,怨忿难当,恨恨说道。
蔡邕生怕灵帝年轻气盛,为一时之怒,兴兵讨伐鲜卑,毕竟征剿鲜卑,所需人力、财力、物力难以估算,当年汉武帝就因征伐匈奴,耗尽三世之藏,眼下国库空虚至极,绝无力出兵。
蔡邕思定,转而进言道:“陛下,幽、冀二州盛产铠甲、马匹,连年以来,州郡府衙治理失当,兵事不休,天灾不断,以致二州百姓困顿,田地荒芜,加之贪吏盘剥,财力、物力渐渐损耗殆尽;现今两州刺史之位空缺逾月,吏民皆延颈盼望,只望朝廷早日选拔贤良到任,施以仁政,休养民力,然而三府选拔人才,狐疑不定,拖延不定,所为者,何也?皆是为回避‘三互法’。”
“幽州、冀州财力、军力雄厚,向来远离京都,朝廷遥控不到,若是有所差池,为宵小窃据,则河北不复存在,‘三互法’也是不得已之举”,盖升瞧见灵帝满面怒色,洞悉灵帝心意,忙上前驳斥道。
“天下十三州皆为‘三互法’所制,非独幽、冀两州有此弊病,只是幽、冀两州更为严重罢了!”蔡邕对盖升素来厌恶,反唇相讥道。
盖升面部抽搐几下,不服气问道:“若依你之见,废除‘三互法’,州郡地方再无约束,恐其等趁机结党割据,威胁朝廷,那又当如何?”
“你等奸邪宵小,不顾臣子之义,苟避三互之制,一味安身自保,以致朝廷拖延不决,与贤良大才失之交臂,还敢在此混淆视听,拨弄是非,真是罪大恶极!”蔡邕竭力相争,向灵帝直言道:“江山社稷才是大汉本源,‘三互法’不过一则禁令而已!又非朝廷根本,如何不能废除!陛下若忧虑地方官员不法,只需严明法纪,彰显君威,再选派清正干吏巡查天下,州郡自会惊惧,官员必引以为戒,不敢结党营私,陛下万不可为‘三互法’所制,舍本逐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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