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落了下来,滚烫地,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终于开了口。
“你真的要我死吗?”略带沙哑的嗓音,有着心里最深的伤痛。
她感受到了,心也跟着痛,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摇头,拼命地摇头。
“我活着,是因为你还活着!”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着:“不许再动这样的念头,答应我,永远都不许再有这样的念头!”
她忙应声:“我答应你!你放手!赶快放手!”
他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她忙扔了手上那把还淌着血的短剑,去看他的手。
手却被他猛的抽回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十七!”她不肯走。
他转过了身,“出去吧!你若还在这儿,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这句话真的吓到了她了!她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和她开玩笑,便只能听话的,从重华殿里退了出去。绕到背阴处,背贴在重华殿的殿墙上,立了很久,直到泪痕渐干,才用帕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水,回了那日常睡觉的房间。那是十几个宫女睡在一起的大通铺,她伤心难过,自然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表现。
一推门,睡在靠门边位置的宫女却仰起头,瞪着一双惊诧的眼瞅着柳青青,“媚瑶,你还回这儿作甚?”
“我累了,回来睡觉!”柳青青淡淡回答,迈开步子正要越过她往里走。却被听得她咦了一声:“你来这儿睡?没吃坏东西吧?放着那舒舒服服地单间不去睡,上这儿来和我们挤什么?”
“单间?”柳青青停住了步子,低头看向了她。
那宫女见柳青青一脸纳闷,便又道:“你不会还不知道吧?你走运了!方才小管事让人来收拾了你的东西,拿到那边的单间去了!”边说着,边朝北边的方向遥遥一指。
这一指,可是指得柳青青一头雾水,她向来是独来独往惯了,虽说是一个房睡着,但和这些宫女的关系处得却不好,见那宫女说完便拍了拍枕头躺下了,便不好再问什么,平白遭人白眼。于是乎,便出了房门,找那小管事去了。
小管事住的,是四个人房间。虽然不用像她这般挤大通铺,却也不甚自由,她轻轻叩门,三个不耐烦的声音应了声,告诉她管事去收拾北边的厢房去了。
得了,既然给了明确的方向,还是莫耽误时间,朝那北边寻吧!按着方向往北走,到还真是看到了一间房,孤零零地立在一棵丈高的树下,和百米外的重华殿遥遥相望。
“你来的正好!正要去找你呢!”小管事一瞧柳青青立在门外,便走了出来:“房间呢,姐姐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了,今晚上你先睡着,要是哪儿瞅着不顺心,明儿告诉姐,姐再让人给你收拾!”
柳青青瞅了一眼,屋内那些正在忙碌的宫女:“小燕姐,这是?”
“什么这儿那儿,还不进去,在这儿吹什么冷风!”小管事边说着边拉着柳青青进了屋。
柳青青立在门口,往屋子里瞧,还真是个单间,虽然不大,但一应物什俱全。
“小燕姐,我住这儿?”没有这规矩啊!小燕姐算是这个重华殿的小管事,除了这重华殿的正主,算是她最大了,住的也不过是四人的房间,她一个被贬的下等宫女,怎么能住这样的单间呢!
“啊!你不会是不喜欢吧?”小管事眉头微蹙,向柳青青吐起了苦水:“姐姐实在是尽力了!这要离得近,又安静,又不受打扰的地方,咱们这重华殿符合这些个要求的也就这么一处地方了,你啊,就当体恤体恤姐姐,将就着住下吧!”
“要求?谁提的要求?”是……是凤十七?
“不是你提的吗?”小管事一双眼珠子在柳青青面上转了一转,“哎呦!我还以为是你和主子提的呢!”
“是凤……”她顿了顿,改了口:“是主子吩咐你给我换得房间的?”
“是啊!”小管事点头,目光不由得就停在了柳青青方才那染过血的脸颊上,叹了一声,劝慰道:“妹子啊!咱主子的脾气虽说是不太好,但心肠还是不错的,你看你挨了打,他嘴上没说,心里定然是过意不去,你看,这不就给你换了这住处!”
她挨了打?这都哪跟哪啊!
柳青青这会儿可没心思和小管事解释这些,她担心的是凤十七:“小燕姐,他……主子他怎么样了?”
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小管事:“你问起这个,我倒想问问你。方才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主子受伤了,身上还被划出了这么长的一条口子?”边说边用手比划出了一个长度。
柳青青看着小管事比划的长度,更加揪心,忙追问:“传御医来看过了吗?”
小管事摇头:“主子不让传!只是让我找了瓶伤药出来,粗粗抹了!”
“不传御医?那怎么行?”柳青青此刻脑子便满是凤十七立在血水中的模样。
小管事接下了话茬,也很是忧愁:“就是说不行啊!这要是明儿被陛下看到了,也不知会不会责怪我们!”顿了顿,目光往屋内又转了一圈,见收拾妥当,便抬手招呼那收拾的几个宫女退出去。“行了!天也不早了,妹子你就早些睡!”不等柳青青回话,便出了门。
风带起得敞开的门板,嘎吱嘎吱响,柳青青走到门边,伸手关门,眼睛不自觉的便往那重华殿瞟去。那殿内,淡淡的晕黄的光亮,幽幽地系着她的牵挂,她的脚便不听使唤地迈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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