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到底有那些额外开支啊？”二当家关心地追问道。

“唉，如今作坊大了，树大招风。家门口的大大小小衙门稍微能管事的便三天两头要上门来瞧瞧坐坐，说是来检查工作，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人过来无非是想来吃点喝点，临走时还得带点。虽说花销对于作坊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来的人多了，作坊就有点吃不消了。但这些人来你谁又得罪不起啊！要是把他们得罪了，平时随便寻个理由来找你麻烦，就有你受的。所以作坊要想发展，还得靠这些人支持啊！

“另外，乡里要是举办个什么事，缺少钱，乡约大人们也会派人来要求作坊攒助。唉，他们如今可把我这作坊当成摇钱树了，你又不好拒绝。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作坊许多事还得要靠这些父母官。唉，你可是过来的人，我想这些不用我细讲，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作坊每天大门一开，就得处处花销。这些花销从那里来？还不是肉烂在锅里，最后全要作坊承担。

“前一阵，我急需要一笔银子开支，就叫帐房伙计暂从作坊里给周转一下。可是帐房伙计苦着脸向对我诉苦，说拿不出来。我听后感到吃惊！心想，作坊如今发展得这样大，怎么竟然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嗯，我就叫他把帐本拿过来，一笔一笔当面给我算清楚。他把帐本把过来，按我所说的要求一笔一笔给我算，然后再把一笔一笔报给我听，嗯，算了整整一个上午才结束。我听完他报的每笔帐，最后跟他所说的一点不假，帐上根本没有余款了。唉，作坊这一年虽然发展得轰轰烈烈，可是帐一算下来却是亏空。”

保甲盯着二当家的眼睛，垂头丧气地叙述道。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四老板沉思默想了一下，深有同感地说：

“作坊发展大了，方方面面需要打点这是免不了的事。这种事我也经历过。说一件事也许你听后不相信，但确确实实是我经历过的。当时，我在庐州城里生意做得正红火，跟你一样，就去买了一辆马车。车夫去给马车上户口时，回来后向我哭丧着脸诉苦，说人家不让马车落户。我问为什么？因为买的马车证据齐全，又不是买的黑头车。车夫告诉我说，证据齐全也没用，因为马车漆的颜色是红色，不符合要求。

“我一听奇怪了，马车从人家生产作坊出来就是漆成了红色，与上户口有什么瓜葛。嗯，我就追问为什么红色不让上户口？车夫说人家告诉他，灭火装水马车是红色的，我们的红色马车容易与灭火装水马车混淆，所以不能上。但要上也可以，必须得把车子红色漆成其它颜色后再来上户口。

“我一听，真是哭笑不得。你倒想想，我刚买来漆得暂暂新的马车，却要再去花冤枉钱重上一遍油漆，这不是开玩笑么。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到底人家嘴大。唉，我只好托人找关系，给经办人送了两袋上等烟丝，问题给解决了。”

“红色也给上了？”保甲想证实一下，追问道。

“这还用问吗。给上了。”二当家感慨地回答道。

稍停一会，二当家似有所悟，朝保甲诡异一笑，给出主意道：“不过我劝你，今后送礼不要太实在，可以去城隍庙寻找一些专做假货批发的老板，批发一些便宜的假货来送礼，这样就要节省了不少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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