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襄王欲留傅青主做王府御用医官,好长期照管世子的病情,不料却遭傅青主婉拒。傅青主称自己禀性放浪不羁,不喜受名禄缰绊,此番南下襄阳,本就是为了悠游山河,聊娱平生,因此辞官不受,情愿做个市井布衣。襄王不好勉强,只得放任他离去。不过因世子尚未复元,王府仍时有征召,傅青主也秉着为病人负责到底的专业态度,多次来往穿梭、出入王府,尽心竭力为世子诊治。
这日,傅青主依约前来替病人复诊。负责服伺的宫女反馈说,世子自今日午时用过膳食,腹中便微微感到胀气,当时并未在意。不想到傍晚间仍不见好转,胀痛愈烈,病人额上开始冒出许多虚汗,脸色也愈发惨白。傅青主忙坐下替他按脉,世子则一直虚弱地低声哀叫着,那声音弄得陪在一旁的襄王妃心疼不已。
半晌,襄王妃见傅青主神情凝重,面露忧色,忍不住问到:
“傅公子,世子到底是怎么了?”
傅青主缓缓抽回按脉的手,问:
“世子今日都进了哪些膳食?”
那宫女忙跪伏地上,答道:
“禀王妃、傅先生,今日殿下只用了小半碗莲子羹,奴婢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成了这个样子。”
傅青主沉吟片刻,对襄王妃道:
“因积食不化,腹中壅胀者,气脉必定凝滞不畅。从世子的脉象来看,却并非如此。适才宫女说,世子殿下今日进食甚少,也印证了这一点。世子今日的异常反应,应该是另有病因。”
“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襄王妃望着床上面色灰白的儿子,心疼得不得了,一张肌肉松弛的脸上因痛苦而显得皱纹更深。
“狄香,取针来。”
傅青主卷起两只袖管,解开病人上衣,接过一枚毫针,经火燔炙过,对准病人肚脐上一处穴位,两指轻轻捻转,针尖刺入一小半。不消片时,世子果然气顺许多,只是腹部仍有些微不适。
傅青主起身朝襄王妃揖道:
“王妃娘娘莫要忧虑,世子所患并非急症,还需静心调理数日,方能恢复。”
“有傅先生这句话,本宫便放心了。”
襄王妃稍稍宽慰,点头回礼道。
“对了,上一回我开的方子,还要照常给世子服用。待世子病情好转,我再去采些性温的药材,给殿下换药。”
“好,世子的病,往后还要劳您多费心才是。”
说罢,襄王妃转身吩咐一名太监道:
“元安,你带傅先生下去领赏。”
“奴婢遵命。”名叫元安的太监跪伏地上道。
“多谢王妃娘娘隆恩!”
傅青主二人收拾停当,当即由元安领出殿门,沿着一条曲折游廊往接客厅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左右廊沿悬挂的精致宫灯莹莹泛光,微微摇动,偶有一阵夜风轻轻拂过,带来馥郁馨香。
傅青主偏头一瞧,透过廊侧粉墙上的一道雕花漏窗,瞥见廊墙另一侧,似是一座幽深静谧的花园。
正欲转头,忽见幽暗中有一张妙龄女子的侧脸,一闪而逝。那女子步履匆匆,相对而行。傅青主心中一惊,忽觉此女面孔似曾相识,脑海中努力回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傅青主极力回想刚才的那一幕,依稀记得那女子穿着华贵,不像是府中下人。
“难道是襄王的哪一位嫔妃?抑或是哪一位郡主?不过,为何她会令我感到如此面熟呢?”他肚子里嘀咕着。
傅青主跟在元安身后快步走着,心头疑窦丛生。
他回头瞟了狄香一眼,本欲和狄香确认适才见到的怪象,转念一想,前面这个叫元安的太监自己还不太熟,当着他的面还是慎言为好,因此又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三人步至接客花厅,元安先给傅青主看座,又吩咐下面的人去账房催取细纹银二百两,作为贽仪。
片刻,便有一账房的执事小监端着盖有红帛的礼盘上来。傅青主忙起身接过,转身交给狄香包裹扎缚妥当。之后又同元安说了几句客套的话,便由下人恭送出门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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