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魔尊不知道墨如初有没有法力，他这么做，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墨如初定定地看着天煞魔尊，他知道，他要是不喝，今天他就别想走出这里，天煞魔尊会想尽一切办法逼他喝下的。
“我可以喝，但是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想按照曼华谷的礼仪来完成初夜。”
曼华谷对每一任谷主的初夜都格外重视，因此制定一些礼仪。
按照曼华谷的规矩，初夜要进行到天亮才能结束，而且在行房前需要焚千年合香沐浴。
也就是说，天煞魔尊要等到天亮才能杀他。
天煞魔尊嗤笑一声。
“我答应你的请求。”
等到天亮他就杀了他，他就不信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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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如初被带到澡池，那里已经焚起了冉冉的香烟。
“你们退下吧，初夜这天的沐浴只能由自己完成，其它人都不得观摩。”
那些负责监视的人看了天煞魔尊一眼，天煞魔尊点了点头，于是纷纷退下。
“最好别玩什么花样，不然你只会死得更早！”
天煞魔尊冷哼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装着花瓣的篮子里突然飞出一只血色的蝴蝶，在墨如初面前转了转，蝶风就出现在了墨如初面前。
“东西带了吗？”
蝶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原地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墨如初。
“能不能躲过这劫，今晚全靠你了。”
“谷主放心，蝶风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如初点点头，两人互换了衣服。
过了一会儿，假的墨如初出去了。
等外面的人纷纷都散去了之后，墨如初才戴上另一个面具从里面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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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如初出去了，暗香阁中的守卫顿时松懈了许多。
一道黑色的身影趁着这个机会，翻入了院中，偷偷潜入了墨如初的屋子里。
里面没人。
阿言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墨如初能上哪去？
不会是和大公主郎情妻意去了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些酸胀。
她终于肯承认，自己其实是喜欢墨如初的，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的美色。
不对不对，要是因为美色的话，她应该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几次舍身相救，虽然大部分都是带着其它目的的。
又或许是因为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温柔与关怀吧。
不管怎样，她总算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喜欢他的，就算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也忍不住沉沦进去。
吱呀——
外面的门打开了，阿言一惊，连忙躲到柜子后面。
“出来吧，阿言，我知道是你。”
墨如初坐到桌边，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阿言只好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有些纳闷。
“你怎么知道是我？”
墨如初淡淡地笑了笑，“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翻墙进来的。”
阿言在他身边的一张椅子旁坐下，好奇地询问。
“你今晚上哪去了？”
“被天煞魔尊叫去洞房，然后偷偷地溜回来了。”
墨如初抿了一口酒，又给阿言也斟了一杯。
“啊？你不是明天才成婚吗？怎么今晚就洞房了？”
阿言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大脑有些慌乱。
“怎么？你有事吗？不是让你别回来了吗？”
墨如初将手中斟好酒的酒杯递给阿言，微微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言此时心乱如麻，她特地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喜欢他，阻止他大婚的。
可现在……现在……
阿言心中酸涩，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挖去一样，难受得紧。
慢慢地，她红了眼眶，将手中的酒杯拍在桌上，哽咽出声：“墨如初，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怎么了？我不就是提前洞房了吗？你怎么哭了？”
墨如初嘴角微勾，伸出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阿言心中憋着一股气不能发，一把甩开他的手，“不用你管！陪你的公主去吧！”
墨如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难不成你真的喜欢我？”
阿言心中气极恨极，霍然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就是喜欢你又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别人的相公了！”
“阿言，如果我告诉你喜欢我没有好结果，你还要喜欢我吗？”
墨如初突然放低了声音，语气郑重。
阿言怔了片刻，讽刺一笑，“跟你在一起，我就没想过会有好结果！”
墨如初眸子暗了暗，突然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他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诱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送你一份礼物吧。”
“什么礼物？”
“我的初夜，你要吗？”
“你……”
还没等她说完，剩下的话都已淹没在炙热的吻中。
**
日晒三竿，阿言醒了过来。
她睁眼看到头顶的幔帐，终于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身边的床位是空的，阿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天是墨如初大婚的日子，难道……
想到这里，她突然心口一痛。
她连忙从床上穿了鞋子下来，就看见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
她疾步走到桌边，拿起那封信，快速地展开。
阿言：
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我最后的复仇，不用来找我，你找不到我的。
我不是凡人，也不是仙，只是一个半人半妖的血曼华。
我的母亲潋婳，上一任曼华谷谷主，她原本应该将初夜留给谷内选定的天煞魔尊，可是她却爱上了一个凡间男子，并生下了我。然而她在生下了我之后，就被迫离开我的父亲，将我留在了父亲身边。她一直在族人面前死守这个秘密，隐瞒了我的存在。八年后，她成为了新一任谷主，终于有机会来找父亲，可那个时候父亲以为她已经死了，又续娶了一个妻子。妒恨之下，她杀了父亲一家，独独将我带回了曼华谷。那时的我亲眼看着她杀死了我的父亲，我的家人，心中恨透了她，不肯承认她，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和她一样的妖。于是她想尽办法逼我做各种泯灭人性的事情，把对父亲的仇恨转嫁到我身上。因为对天煞魔尊的惧怕和愧疚，她任由天煞魔尊带着其它妖魔百般玩弄、凌虐我。我不堪折磨，最后亲手杀了她，逃出曼华谷。
后来，我遇见了师傅，他带我躲开了那些人的追捕，并教我法术压制自己的血瘾，消除体内的异香，让我与常人无异。可惜我对除妖的执念过重，迷昏了头，犯了天条被贬下界，失去一身法力，这才让血瘾有机会重新出来，也因此遇见了你。
我的童年并不美好，甚至充满阴暗，直到遇见了师傅，他给了我一个家，就在我们上次呆的那个道观里。和你一起呆的那十几天，我觉得我找到了另一个家。
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只为自己而活。我也从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只要能够达到我想要的目的，我可以使出一切手段。从一开始，我就在利用你，威胁你，甚至欺骗你，可惜你一直都在心软，即便知道了真相，也不肯离我而去。
原本在悬崖上，我可以按着原计划牺牲你彻底除了天煞魔尊，可是最后一刻我心软了，我带着天煞魔尊跳下悬崖，就是想给你一个解脱的机会，让你离开我。
可你又回来了，你第一次出现在暗香阁时，我就明白你喜欢上我了。
对你，我也不知道是何种感觉。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不喜外人触碰，但是对于你的靠近，我并不排斥，甚至有时候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你，那是一种美好的感觉。
我送你离开，可你又回来了，给了我一次自私的机会。于是我决定将你彻底占有，让你的余生都刻上我的印章。
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一次，因为我送你的礼物不只一份，还附赠了一个麻烦的拖油瓶，血曼华的唯一的孩子诞生在初夜之后。
从今往后，你就是曼华谷的主人了，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
门外守着的侍卫是血蝶统领蝶风，他是个办事可靠的人，你可以把棘手的事交给他做。不过，你要记住一点，他忠心的永远只是曼华谷。
我已经借着婚宴把天煞宫的势力和其它大族的势力削弱了，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来找曼华谷的麻烦，你可以借机整顿一下。
如果你不想接曼华谷这个烫手山芋，也可以借此逃脱。
最后，对不起，希望我不在会让你更开心一些。
阿言浑身上下开始颤栗，跌坐在椅子上，碰倒了茶杯。
外面的蝶风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推门进来。
阿言看着他进来，闭目开口，“他最后怎么了？”
蝶风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恭敬地回复。
“谷主在婚礼上召来了所有的血蝶，将参加婚礼的人都吞噬干净。他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血蝶的力量之源，才使得血蝶不死不灭，生生不息。最后，他也消失了。”
阿言用力地将手中的信件撕成碎片，抛在空中，如同雪花一般飘散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墨如初，我恨你！”
**
第二日，蝶风推开房门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阿言趁夜离开了。
她站在山脚下，深吸了一口气，四周有晨风吹过，撩起了发梢。
该去哪呢？
一只血蝶映入眼帘，扇动着翅膀，在她面前上下飞舞。
阿言伸出手，血蝶立刻落在她的掌心，安静温顺。
“你是蝶风派来的？”
血蝶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立着，如同一片静立的枫叶。
阿言不再询问，她转过头朝东方向看了一眼。
太阳从那里升起，那是京城的方向。
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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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天。
阿言抱着孩子坐在盘云寺方丈的对面，静静地听着从寺庙传来的钟声。
她怀里的孩子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孩，长长的睫毛，眉目精致非同一般，眨着一双极有灵气的眼睛，所有见过的人无不心生喜爱。
“施主，这孩子体内属于血曼华的血液已经被稀释到只有四分之一了，她没有血瘾，只是喜欢红色的东西罢了，你无须担心。”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僧捻了捻胡须，和蔼着说道。
阿言松了一口气，从蒲团上站起来，对着老僧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长老。”
她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老僧突然伸出手，指着阿言肩上的血蝶笑了笑。
“这只血蝶你养了多久了？”
阿言一怔，这只血蝶从山脚下一直跟着她回了京城，她以为是蝶风派来的，便将它一直养在身边。
“快一年了吧。”
“再等两年，若是遇上造化，他也许就可以回来了。”
阿言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谁？”
“佛曰：不可说。”
老僧笑了笑，从蒲团上站起来，摇着头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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