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昱又道：“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春婆婆依旧低着头，装作没听见，死活不肯抬头直视苏昱。

直到苏倾容从门外进来，颤抖着声音，轻轻喊了一句：“娘，是你吗？”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春婆婆的心湖，泛起了巨大的水花。

她再也装不下去，猛地抬头，看着苏倾容，眸中有泪光闪现。

众人一看，便知春婆婆神智清楚，并没有疯。

苏昱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问：“那封匿名信，也是你写的吧？”

他一直在猜测这封匿名信是谁写的，就在刚刚听寅将军说春婆婆没疯时，他就开始怀疑，那封匿名信，会不会就是春婆婆写的？

春婆婆见再也隐瞒不过众人，只好轻轻点头承认。

不错，那封匿名信的确是她写的，就连姜嬷嬷的兰色碎花帕子上的汁液也是她涂上去的。

那晚，她在后花园看到偷偷摸摸的姜嬷嬷，就就知道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天就发生中毒一事，无辜的阿言被陷害关押了起来。

她感念阿言之前对自己的帮助，于是想方设法拆穿李姨娘和姜嬷嬷的阴谋，还无辜的阿言一个清白。

只是可惜，等到她终于可以还阿言一个清白的时候，她却失踪了。

春婆婆突然感到身前投下一片阴影，不知何时，苏倾容走了过来。

苏倾容靠近春婆婆，神情悲痛，想要握住她的手。

春婆婆将手抽开，躲了开来。

她常年装疯，把自己弄成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现下，她只觉得无颜面见苏倾容，更不敢和她相认。

“娘，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苏倾容一把抓住春婆婆的手，不让她放开。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些年在后花园看着她的人，就是春婆婆！

她一定是没办法直接和自己相认，只能每次趁着她逛后花园时偷偷看着她。

“春琴，你早就知道倾容是你的女儿对不对？”苏昱突然反应过来，质问道。

春婆婆内疚地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苏昱刚想问出这句话，就明白过来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春琴只是个哑巴，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能说出来。

更何况，要不是她在府里装疯卖傻那么多年，李姨娘怕是早就除了她。

那年，春琴被苏云氏误会赶出苏府，心中又悲又痛。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后来，庄子上突然来了人说要接她回去，她还以为是夫人想通了，要接她回去，于是欣喜地坐上马车跟着回去了。

谁知，那辆马车根本不是夫人派来的，而是李姨娘。李姨娘并没有将她带回苏府，而是偷偷地将她拘禁起来，并使用药物，使她提前生产。

过了一段时间，李姨娘又派人趁她熟睡之时，偷偷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抱走了。等她醒来，发现孩子不见了，就发疯似的四处寻找，渐渐地，就开始神智不清起来。

李姨娘狸猫换太子之计得手后，见她神智不清，也就不再管春琴了。

春琴疯疯癫癫地跑到苏府门外，被认识她的仆人撞见，将她带回了苏府。

苏云氏看她疯疯癫癫，孩子也没了，心下一阵感叹。

念着往日的情分，将她留在了苏府。

春琴看到苏云氏怀里的孩子，瞳孔猛地一缩，那就是她的孩子。

她费尽力气，辛辛苦苦地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于是春琴就在苏府装疯卖傻地住了下来，看着苏倾容一天天长大，一天出落地比一天美丽，一天比一天成熟起来。

苏倾容难过时，喜欢一个人到后花园里自斟自饮，她就偷偷在旁边看着，陪着她一起难过；苏倾容高兴时，她也在心底默默地替她开心，哪怕自己那天连下人的剩饭剩菜也吃不上。

她没指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认回自己的女儿。

只要能够看着她平安长大，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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