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溱剑身沾染了不少木屑,涔阳看着都有些心疼。
“神君,您怎么想起做簪子来了?”
“做了送人。”叶珩轻轻吹去簪子上多余的木屑,仔细斟酌着任何不妥之处。
“……送舜三殿下的?”
叶珩沉默了须臾,道:“她以为我拿来送颜玦的。”
涔阳一时语塞。
我的三殿下诶,您是怎么联想到颜玦神女那儿的?您就不能想想自个儿么?
他笑着宽慰道:“您也别太放在心上,三殿下她可能还没转过这个弯来,殿下她性子一直是那样,若是不喜欢的人,就容易会错意……”
叶珩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阿汮不喜欢我?”
涔阳心头咯噔一下。
呀,一不留神戳中神君痛处了。
“属下的意思是……您还得加把劲。”涔阳尽量委婉地说,“这女人心啊,海底针,您得有点耐心。比如说您现在削的这支簪子,您告诉三殿下这是要送给她的吗?”
叶珩一愣:“没有。”
涔阳一拍大腿:“这怎么行呢!您得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这就是给她做的,您亲手做的!这样才能让三殿下知道您待她好!”
叶珩有些迟疑:“她知道了,又会如何?”
“这……”涔阳一时半会也答不上来,可这事儿能憋着吗?神君您老人家怎么这会儿这么老实巴交的呢!
叶珩看了看手里雕得有些模样了的发簪:“阿汮她对我无意,她心里只有温恪,我告诉她,又能如何?”
“可您不就是那温恪吗!”涔阳简直要急死,“依属下之见,轮回一世又如何,那个人本就是您,想法子让三殿下再爱上您一回不行么?”
叶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涔阳,那不一样。”
就好比夜之于白昼,影之于光,轮回一世,便会有太多不一样,一个人等了你十万年,跋山涉水,受尽风霜,再回到这里时,她想见的还是不是那个你呢。
走过冰冷的江河,白骨累累的山坳,凝望孤高的月色,还是那个明丽如初的你,还能再爱上同一个人吗?
叶珩起初不确定,见了舜汮后,更不敢确定了。
涔阳亲眼见到他站在北荒最高的山峦上眺望天荒的方向,那高高在上,上古至今多少风浪都不曾让他面露犹疑的上古神君啊,就在那站了七天七夜。
他在等什么呢?
那时的涔阳还不明白,只能远远地看着。
后来舜三殿下回来了,最不喜欢凑热闹的神君竟然换了身衣裳,专程去天宫走了一趟。
有没有见着三殿下他无从得知,但神君从九重天回来后,好几日没说过一句话。
之后,从天宫送还了一朵蓝色瑶光花,神君什么都没说,亲手将那朵瑶光花重新凝成了沧海明珠,嵌回了沧溱剑的剑柄上。
叶珩虽从未表现出什么,可涔阳都替自家神君觉得难受。
叶珩忽然起身,拿起了簪子:“我去把簪子给她,若她不要……便丢了罢。”
他出门去寻舜汮,本以为她在客栈后院中,可转悠了一圈,也没见着人。
回到她房中,却见桌上摆着一张纸,上书一段留信儿。
上神,晚辈与阿虔奉天君旨意查案,离开几日,还请见谅。
涔阳追进来时,就见叶珩站在案边,盯着桌上的纸,脸色发沉。
“神,神君?……”
叶珩揉了揉眉心,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
“……想法子把她找出来。”
……
且说舜汮与风华虔在王家暂住,风华虔扮作苏蔓夫人,一时间竟连王老爷也没辨出真假,舜汮以护卫为由随侍左右,找机会向王家的下人打听那桩命案。
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一连两日,她所问之人,皆像是从不曾听说过此事似的,看样子也不像假话。
风华虔那边向王老爷旁敲侧击,也都被一一岔开了话题。
王家上下,似乎对此事极为忌讳。
“王家那么多双眼睛,少爷死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会没有一个能说不出个所以然呢?”舜汮斜倚在门框上直发愁。
风华虔往嘴里扔了块糕点:“你以为我能问出什么来,那王老爷就是喝醉了还守口如瓶,我一提他儿子,他就同我天南地北地扯,说的尽是些废话……”
“难不成王家少爷死后,王家把所有知情的下人都换了?”
“都换了?”风华虔更想不明白了,“自家儿子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不急着调查真相,换什么下人?”
“问题可不就在这?”她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这王家表面上只不过是户商贾,可他们住进来后,总觉得哪有点不那么自然。
“干脆把王老爷逮回天荒地牢里审问一番。”
舜汮白了他一眼:“一个太华宫少君,说得话怎么跟土匪头子似的?王老爷是一介凡人,平白无故把人逮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妥。”
风华虔呵了一声:“你几时讲道理的?”
“什么话,我几时不讲道理了?”舜汮抄起一只杯子砸过去。
踏入怀柔城后,要说线索也不是没有,可就是零零散散的,怎么都拼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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