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从宜春风阴着脸回来后,兮黛再也没有提过凌修和有关他的一切。她忙着每日听诊,几乎是日日早出晚归,岚风看她与平日未见不同,便觉着也是没有必要去和她探讨这些恼人的问题了。
在人间呆久了,行业内各种弊端也相继浮现出来,兮黛与岚风本是本着医者仁心的单纯想法,可渐渐也看清了许多大夫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小人做法。
“叶娘的事并不是个例,那些仗着自己有点本事的大夫,只会恃强凛弱。上次遇见一个病人跟我说,那个江湖郎中张纪竟然骗他吃了一个多月的假药,落得这一身病痛。想来就气愤!”一日兮黛与岚风间歇谈起这事。
“人间有人间的生活法则,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岚风安慰道。
兮黛轻拍胸口,想平复情绪。这时候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人说医侣馆有位活菩萨,不仅人美心善,治疗方法更是别具一格。”一男子岁数不小,嗓门却很大。
看清楚了,才知道是安济堂的堂主,前几日因为一病人,和医侣馆有过几次摩擦。叶娘知此人来者不善,怕兮黛与之起冲突,便奉上茶笑脸相迎。但他不理会,而是叫随从接过茶,用手巾擦拭茶杯,那神情,仿佛对医侣馆的茶具嫌弃至极,“不是有意冒犯,是李某平日讲究。”
待随从将茶杯擦得油光锃亮,他这才放下心来小抿一口。
“虽李某身体是出了名的康健,但已岁数不小,比起安济堂的大夫,我更瞻仰兮大夫,今日来还望兮大夫给瞧瞧,防范于未然。”
安济堂有名的老大夫多得是,可他偏偏跑到医侣馆来,兮黛几人觉得此事定有蹊跷。可是不接受却只能得来他更多闲语。还好现在病人不多,便觉得看看也是无妨的。
“那请跟随到内屋来。”兮黛示意他。
“恐怕这不行吧,这内屋空气滞留,不适合我这老头。不如就在大堂可好。兮大夫医术高湛,可却甚是隐秘,今日不妨让大家看看,领略领略,也好让我回去教教大夫们。”
“听诊有听诊的规矩,你若不从,回你们安济堂便是。”莺莺沉不住气。
“呦,这就是你们待客之道啊。”这堂主无不轻蔑之语。
兮黛明知是刁难,但心想回绝了也有失医侣馆体面,并相信在这个人面前略施小计,便可安全过关。“好,就在此地。叶娘岚风,摆好听诊用具。”
只见她用一根银丝系在他手腕,自己则牵住另一头,闭上眼睛,想着如何接招。
“哎呦,疼啊,疼啊。”没过多久,此人竟翻滚在地,只见他痛苦地捂着肚子,乱抓椅凳,让在场的病人无不害怕。
他的随从慌忙扶稳主子,恶狠狠地看向兮黛。“你给我师父喝了什么,让他如此痛苦!”突然间眼睛望向了手腕处,那银丝已开始发黑,“毒…毒。师傅中毒了!”抱着他的手,更加颤抖起来。
民间向来有银针试毒一说,这银丝带变了颜色,看来这堂主身上确实是有毒了。看病的人们看此时倒地痛苦的人儿,无不惊恐,纷纷退到门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如果说疼痛可以装出来,可银丝变黑又是怎么回事?
“兮黛,茶没有问题呀。”叶娘有点慌。
兮黛等人丝毫没有头绪,想上前去细看,却被随从愤怒挡住。
总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门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在看着一出好戏如何上演。
“哎呀哎呀,李兄,你这…。哎。”门外突然冲进来一个男子,只见他手操腰间,一脸无奈。
原来是茶馆馆主沈昊。
“今日路过你安济堂,又见你在喝雄黄酒,这又不是端午。总提醒你,少喝少喝,喝多伤身。自己是大夫,怎么这么不注意呢。你看吧…哎!”说着赶忙蹲下去查看。
听沈昊这么一说,兮黛便想起雄黄里有少量砒霜成分,喝多会显现中毒症状。“莺莺,赶紧去拿温水,催吐。”
这下好了,莺莺终于逮着出口恶气的时候,便端来一脸盆大小的温水。
“不…。不用这么多吧。”随从见状,脸色怪异。
“你师父中毒了,不用足量水,怎可洗去这雄黄之读,怎可消毒?莫非,他没中毒?”莺莺当然不肯让步。
“当然…中毒了!”随从赶忙接话,更加慌张起来。
于是,李堂主便被一碗一碗地往胃里灌水,这洗胃仿佛比中毒更痛苦,整个脸被胀得通红,四肢无力。不过一会儿,整个地上全是呕吐之物,气味腥臭,让人不禁掩鼻。
“不喝了,不喝了,没毒了,没毒了!”李堂主显然是再受不了这样的催吐法,直直跪地喊停。
岚风见状,不禁摇摇头。
叶娘又端来一碗鸡蛋清,“赶紧服下这个,兮大夫说了,回去后包你蛋入毒除。”
人群中不禁传来笑声。
“我师父回安济堂,自己治!”随从气急败坏,想着呆在这里更是成为众人的笑柄,便拉着师父,两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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