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每个人皆松了口气之际,此时在某个角落,只响起一声痛苦的惨叫,贯穿荒野。
“魔父!”凌修的眼里引入的是一具迅速腐烂的身体。
“魔父!”他紧紧的抱住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雪鸾出世时,就在那一声声哀啼响彻云霄时,就在自己怵怵发呆,惊叹于雪斑之力时,魔父倒下了。最开始,他甚至不知道,不知道身后的魔父已经痛苦得环抱自己的身子,痛苦得叫都叫不出声。双眼的瞳孔不断扩大,不断变换着颜色,接着,便是一股股浓烈的体内之火传遍身体。是的,那股大火不仅要毁掉这里,更要毁掉他。
“修。修…”他颤抖着将手扶上他的脸,“这是雪斑的惩罚,它恨透了。本尊。”
“魔父!”此时的少年措手不及,高高在上魔父的这惨状,让他不忍直视,又痛心疾首。他用尽了力气来阻止这一切,然而却怎么都止不住那一堆即将要变成灰烬的身子。
“修…不要试了…早在三百年前,魔父就算到了这个死劫。所以,我才找到了你,我…不能失去你…。”
什么?!
“你曾说,魔界除了魔父,谁都不信,魔父。魔父何尝不是呢?愿这场大火,这场暴雨,将囹沦永久埋葬在这儿,那…你…就少了两个心腹大患了…”他似乎能听到身体里,骨头被灼烧劈啪作响。
“魔父…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修,魔父…骗了你,但你生来是魔,魔不应该有纯粹的感情…迟早有一天,你会…会懂…你要记住…记住无魔之境…”
“不。不要!”此时少年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
“修,魔父艰难创建的天下,你要守住!”他挣扎着将手指死死扣紧他的臂。“雪斑…雪斑…一定要得到。”说完,手指甲深深嵌入凌修的肉里。
那黑色指甲如此有力,死死扣进去他的经脉,只感觉一股巨大的洪流不断涌入自己的身体。“砰!”凌修身上的衣裳瞬间被内力震得七零八碎。雨水尖锐的打在他上身。这时候,一条条无头血龙在后背,在全身,奔腾翻涌。
“修。那日魔父为你上药,实际是激发你身体里的魔性…从这一刻起,你就是下一任魔尊…。呵。呵呵…”他终于放心了,他终于可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自从得知死劫后,他寻找了他,教育他,偏爱他,只为今天,能把自己辛苦创建的天下,交给他。
修,不要让魔父失望。
他慢慢闭上眼睛,只感觉昏天黑地,是的,终于可以歇歇了,歇歇了…。
“啊!”如一把把尖刀生生坎在自己的腰间,凌修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经脉断裂,他失去理智了,想睁开魔父深嵌的指甲,可是怎么都挣不脱,魔父竟将他全身的魔力一滴不剩的传到了他的身上!
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头发开始变得如妖火一般鲜红,瞳孔里全都是血气腾腾,不断往外滴落着血泪。四肢变得强健无比,随着血龙在全身攒动,一根根青筋开始此起彼伏的暴动。他疯了,四处拍打着,终于挣脱了那深嵌的黑色指甲,恨极了这具焦透的尸体,瞬间将它抛起,撕得支离破碎。痛!痒!浑身上下千只血龙窜涌,挤压着五脏六腑。此时,他只想杀人,只想杀人!
他发了疯的一般在风雨中奔了出去,如一头瞎了的猛兽乱撞乱窜。穿过树林,越过村野,可琉璃谷太大,什么都被烧尽了,他找不到任何发泄点。他只觉得心中的痛痒之感越来越强烈,便拼命的抓着地上的土痕,一爪一爪,直至将自己的指甲抠的血肉模糊。
突然撞见了眼前一个小小的黑影,那不正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吗?那东西移动的缓慢,艰难极了。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奔向他,抓起脖子,还没来得及等这东西反应,便生生拔下一个头颅。手颤着,一拳一拳地捶打着那失了首的身子,很快,便在一片雨水中,血肉横涧。
迎面又来了几个,他奔向他们,一手一掐,轻轻一捏,便感觉到血水缠绵着顺着那纤细的脖子,一股一股流了下来。一只脚狠狠地踏下去,瞬时,五脏六腑飞溅,一颗颗心脏烂作几半,很快浸没在这血水之中。
爽,真是爽,这种激烈感终于可以消缓那心中的奇异痛痒了。他越来越起劲。
“快走,快走,这里有恶魔。”被风吹出来的琉璃谷众人面对着这一嗜血狂魔,皆连连后退。
“可是,他…他是…”
恍惚中,黑子仿佛认出了这张脸。
这张脸,那日为了兮黛苦苦挨了一棍子,自己看在眼里,心里却是极大的震撼,以为他便是个好人。那日兮黛为他当挡下那扬天棍,哭着哀求族长,甚至被这一情感所触动。可是,他在做什么?族老,云二娘,不不不…那是他们的身子吗?那还辨认的出是他们的身子吗?他来了,他朝我们奔过来了,伸出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丑陋贪婪的将我们作为了涉猎的靶子。
他是炼狱里的恶鬼,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
“大家快跑!”嘴边只能吐出这几个字。“我们只愿为女娲娘娘而死,不能白白死在他手里!”慌乱之中,黑子随意拉起莺莺的手,她身子弱,根本抵不过。
“莺莺,快走!”黑子拉起她,一双腿失了感觉似的机械的狂奔。
“黑子!”只听得莺莺一声惨叫,后背就渗出大片血花出来,这恶魔手指一勾,不费吹灰之力将莺莺夺了过去,接着,便将她小小的身子举了起来。
“不要啊!”为了争抢莺莺,黑子重重地跌落在地,脸上被血水染红,他也不管不顾。他干巴巴的望过去,只见月光下那硕大的黑影举着一团瑟瑟发抖的东西。
“求求你,绕过她吧,她才十四岁…。”黑子的眼泪灌涌,模糊了他满目疮痍的眼睛。
此时那血红的眼哪里还有一丝人性?他身子奇痒,那条条血龙攒动不安,他的手伸向她的脖子。
不一会儿,一个小小的人头,滚落了下来,混着血水,滚到了黑子面前,那细白的肌肤上,一串串血泪,颈肩动脉还微微的挣扎了一会儿。
“不!莺莺!”黑子抱起这颗小小的头颅,声音哀痛哭天。他抬头,看见她身体的另一部分仍旧被举在高高的空中。
“你这泯灭人性的恶魔,你要千刀万剐!”此时从身后又窜出一个女人的身影,莺莺的母亲发了疯的窜了过去,用她那不堪一击的身子去撞击那一睹冰冷的铜墙铁壁。
“月婶!”结果没等她靠近便被一个击掌打得四分五裂。
恶魔杀人杀得尽兴,确切来说,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他只看到到这一堆堆温热的身体,就立马有了撕碎他们的冲动。这是种欢愉,是种亢奋,是种麻木,是种极乐。他举起这还温着的身体,在想着,是抛向空中呢?还是踩入泥里?
可是,他血红的眼里,却瞟见了一个小小的影子,她朝自己慢慢地走了过来,惊恐,猜测,讶异,迟疑但又决绝。他看见旁边所有人都在叫着“兮黛…”
他,停了下来。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谁?”她走到他面前,丝毫没有害怕,她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看不真切。
这是谁?风雨中,他挥着拳头,直穿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掐起人的脖子,甩向天空。杀红了眼,毫无恻隐之心,吼叫声响彻四围。全身上下,血管腾涌,力量如此威大,无人可敌。他展开一场又一场的追猎游戏,贪婪不堪的如老鹰围堵着一群小鸡。他身上举着的姑娘是谁?黑子说是“莺莺”。
“兮黛,危险!”黑子从身后死死拖住她不自觉往前走的双腿。
魔头直直的望着她,这下,女人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全变成了惊恐。
凌修…。
真的是凌修…
远远瞧见不相信,但近看真的是他。
不,不是凌修,怎么可能是凌修呢?凌修是温柔的,凌修是善良的,那看我跳舞的眼神,那吻我的唇,那牵我的手,那背我的身子,化成灰都认识的。
他不是凌修,不是!
可是,他分明是啊…除了瞳孔,发色,其他都没变啊?可是为什么,凌修在做什么?
“凌修…你们大家都在闹着玩是不是?”她僵硬的脸上哆嗦出一个笑容,一步一步的靠近。
“兮黛!”姐姐迅速闪来,拖住她的腰,“你疯了吗?他是魔,莺莺,云二娘,月婶都被他杀死了!都死了!”声嘶力竭。
“……。”她怵怵,眼神呆滞,但还是一秒都不愿意从他身上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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