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何感觉到头顶上一丝丝气息?他睁开眼睛,看着正对着的是一双明晃晃的眼睛,她圆圆的头挡住了头顶月亮的大部分,只留得一圈莹白光亮饶在她的脑袋四周。
“怎么又是你?”
怕受伤被人发现,他的表情惊恐万状。
“我不是妖怪,你怎么这么害怕啊?’他的反应着实让兮黛愣了一头雾水。
“没有披头散发,今日也穿了长裙,还有,你看。”她提起脚上的绿丝鞋,“也穿了鞋的。”
“你走。”他好像根本不关心这个,用手胡乱轮着,一不小心,一把将她推入湖中。
“啊!”就当身子向后倾的时刻,她本能的随手抓起什么,摇摇晃晃之后,有惊无险,还是稳稳地立在了小舟上。可是为什么手湿湿的?往下望下去,她抓住的正好是这个少年的膝盖,而摸了摸,竟只剩下铮铮白骨!
“你!”眼睛睁了灯笼大,她看到他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他紧闭着眼睛,长大了嘴巴,握起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他竟是用无声,来发泄皮肉的痛苦的?
“对不起..”兮黛慌乱的缩回手,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多血,更别说亲手触摸白骨了。
“你走开!”少年从牙缝中吐出一句,那语气是那样凶狠,急躁。
“哦..”她也是吓坏了,颤颤颠颠飞回去草地上。
她无力地瘫软了下来,身子竟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她原本以为那船会像上次那样离开,可船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静静观察好一会儿,依旧什么动静都没有。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她只能动用灵术了,指头一伸,船立马往岸边靠近。
“你…你还好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句,没有回答。
再进去一看,人依旧像之前那样,闭着眼,咬着牙,忍着痛。
这个人,忍耐力怎么那么强啊?
“我帮你吧…我是仙女..是救你的人。”她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说。
“不要,你走开!”想不到他竟然回了她一个尖锐的拒绝。他看她的眼神,明明是抗拒的,抵触的,警惕的。
“我说了我是仙女,你看,我的白瓶子里,有无数个精灵,他们会帮你治好病的。”她拿起来,朝他晃了晃。
“你走开!”。
…..
“你这人怎么这么怪啊?你连撑船回去的能力都没有了,还这样死忍着不肯寻求帮助。你以为我敢吗?我从娘胎里生出来,还没有见过…见过这么多血呢?何况还要掀开你的裤腿,见那…见那…白骨。”她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
他痛得没有力气回绝她了。只摊在船上,喘着粗气。
“哎。”见他这样,兮黛突然觉得很可怜。
“让兮姐姐帮帮你吧。”
她给他使了个定身术,他便不再动弹了。
半闭着眼睛,轻轻掀开他的裤腿。果然跟想象一样惨烈,不,应该是比想象更难堪。
她掀开瓶子,用手传送着气体。“我的杜鹃花儿啊,你今天救救这个可怜的人吧。他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呢。”
躺在船上的人儿,一动不动,只看见一个女孩嘴里念念叨叨,从她的白色瓶子里,飞出来无数小精灵,钻进他的肉里。他那会儿却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了。
“你的手也伤了。”她挽起他的衣袖,却看到右臂上一条血红的疤,像是一条没了头的龙,她一开始认为是血迹,可擦了半天,却发现擦不掉。
“这是胎记吗?”她问。
少年却沉默不语,他眼里的不满渐深。
“好好,我不问了。”
少年被施了定身术,全身不得动弹,只能任人摆布。起初,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她,又捎带了些敌意。可是当兮黛瓶子里的小精灵一个个穿梭在他的骨肉间时,慢慢地慢慢地,怎么觉得那痛渐渐褪去了呢?还是自己麻木了,已经感受不到了。或者,连自己的知觉都封锁起来了。
“我的杜鹃精灵是极好的!”见这效果甚是明显,她满意的笑了笑。“我将来是要做大夫的。呵呵…”清脆的笑着,她解开了他的灵术。
“来,坐起来,血止住了,我给你包扎一下。”她用双手支撑起了他。
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扯开自己的绿丝带,单手缠在他膝盖上。一圈一圈,又一圈。“你真是个孩子。像孩子一样倔,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
少年恍惚的眼神中,竟看到了这辈子他从来没见过的光晕,那光晕称着一个女子,化作一股热流直直涌入断了的胸腔。他第一次躺在了一个陌生人的怀抱,第一次这样软弱的将自己全面展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看着她笑着,用那绿色的丝带饶起一圈一圈,听着她嘴里嘀咕着,闻着她怀抱里的花香。竟觉得此刻,这样这样惹人沉醉,脑袋一片空白,竟全然忘记了伪装。这一刻,他真的像极了她口中所说的孩子,一个累了,想回家的孩子,一个沉醉在幸福里的孩子。
魔父,竟然会有人,对修这么的好….
一阵风吹过,撩起她的发丝扶向他的脸庞。他闭眼,轻闻,杜鹃花的香,果然沁人心脾。
“你叫什么名字呀?”包扎好了,她闪烁着眸子问。
什么名字?
他犹疑了一会儿。
“凌修…凌飞云霄的凌。”
“凌修..”少女若有所思,“凌修,凌修…”一连叫了好几声。
他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刚刚得到的名字,竟然被她叫得这样甜。
“真好听。”她又迷成了月牙,“我叫兮黛。有些难写。”
她牵过他的手,在手心一笔一划的写了出来。
“我仿佛了解你了,凌修…”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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