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漠北极寒之地,终年白雪皑皑的山脉之间,有这样一个山谷。它横躺于冰流之间,精致得如同一块狭长的琉璃。这个地方,整日日光普照,春暖花开,各类稀奇植被竞相生根发芽,引来虫灵无数。无论是茂盛的丛林还是灿烂的花海,亦或是鲜脆的草原,都无疑不让这里成为比桃花源更美的地方。冰川的水缓缓流淌在这静谧的圣地,自然也孕育了一群聪明能干的人们。自女娲造人之后,从远古时期他们一脉相传,是这方土地的主人。他们辛勤耕作,安分守己,洞悉万物,却从不跨出这里一步。由于是最古老人们的后代,便有了最古老的传统,他们敬畏女娲,将她奉为人世最伟大的神。他们是有福泽庇佑的,才能集千年修为而有了一些灵力。他们是花间精灵的密友,深山老树的伙伴,是这万物精华,日月光辉的最好见证者。
这个谷就是琉璃谷,这一族人就是琉璃族人。
这天晴光潋滟,有了些微微的风。
“左,右,左,右…”少女声音酥甜细软,她抱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灵活得跳跃在一片花海中。身着鲜绿的罗裙,可裙长只到膝盖之处。脚上穿着的是一双用绿丝带缠绕起来的精致玲珑的小鞋,看上去非常轻盈。她左蹦右跳,那一头乌黑的瀑布般的秀发刚刚洗涤过,什么装饰也没有,却留有奇异的香。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知怎么的,今日花瓣竟落了一地。她自是不忍心,万分小心,生怕踩着了它们。但怎么能避免这样的事情呢?一片鲜红的花边一下子被她踩成了两半。
“对不起对不起…”她立刻紧张的蹲下来,拾起这可怜的小花儿,“我最近吃胖了…”连忙拍了拍它身上的灰尘,放在手中轻轻捏了捏,花瓣立马恢复到了原状。
“吁…”她长长的舒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周身望去。
“哇,我的杜鹃又开了,这漫山遍野,一朵一朵,就像姐姐出嫁的红裙。”此时正逢夕阳西下,阳光为这鲜红镀上了一层金边,隐隐有一层水雾,更衬起一圈圈朦胧的光影。少女此时被包围着的那一片鲜红迷住,她拍打着手掌,碧瞳弯成了月牙。她在风中打转,飘零的长发随意散开,绿色的裙随风起舞,她眼里满是幸福。
终于来到了一片空草地上,临着草地的,是一个小小的湖泊。正逢夕阳西下,水面泛起金黄的波光粼粼。
“哈哈,到了。”她蹦跳着坐下,立马与这柔软的草地融为一抹绿色。
她尝试着解开脚上的鞋,可费了好大劲儿。“姐姐做的太麻烦了,这细线一绕一绕的。”她嘴里吐出一丝埋怨,睡着解不开,于是只得重新坐了起来,认真地一圈一圈解开它。
终于把这缠人的束缚解决了,她毫不犹豫的将它抛去了一边,轻盈的丝鞋在空中落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她在风中吹起了个口哨,四仰八叉的又躺了下来。顿了顿觉得不舒服,又翘起了二郎腿,调皮地抖动着她那洁白的脚丫。
“杜鹃花,青草,天空…”她望着逐渐暗下的天辰,已经出现了稀疏几颗或明或暗的星星,微微一笑。“爹爹,娘亲,你们当初就是这样相爱的吗?”
想着想着,她撇过头看看身旁。此时仿佛也躺着一个他,她弯起嘴角静静地看着他,心想这一定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全族上下,就我找到了这里,所以我绝对,绝对不会说。”她眨了眨眼,给了自己一个满意的坚定。
夜渐渐暗了,天边开始慢慢闪烁荧光点点。星星大小不一,或明或暗,一缕缕亮光穿越薄云漏了下来。
这儿,是专属于她的,她自私到什么人都不愿分享。每日的傍晚时分,她总借着晚饭后散步的理由,独自一人跑来这里,吹着口哨,闻着杜鹃花香,做着梦。做着她父母的梦,做着她自己爱情的梦。
可她怎么懂爱情呢?不过就是个很小的姑娘罢了。族里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着,要嫁,也是嫁给族里最英勇的男子。这一切的荣光,并不因为她姐姐是族长,而是她确实惹人怜爱。看她的碧瞳,这是一双从未受过污染的眼睛。瞳孔清亮清亮,如月的皎洁,日的灿烂。恰到好处的双眼皮和微微上扬的眼角,再加上浓密而又卷翘的睫毛,谁不因为这双眼睛而欢乐呢?还有那瀑布一般的黑发,永远闪烁着光泽和清香。她的世界里,是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的。如果说真的有童话,那童话里的公主,仙女,精灵,就大概是她这样的吧。
今夜的风,好像并不大舒爽呢,她翻了个身,眼睛恰好撞见了那月光粼粼的湖面。
咦?那儿,怎么会飘着一叶小舟,谁来了?谁来打搅我的美梦?
来不及想什么,她轻轻的跃起,点着湖边的水纹,直直地往湖中心那边飞去。她很瘦小,轻得如一片薄纸,裸着脚,轻轻的单脚站立在船沿。
“哎呀。”没站稳,船身被她抖了个激灵,为了不掉进水里,她紧紧抓住船头的杆子。
咦?一片大大绿叶下,仿佛躺着个人,那人睡得好像很死,竟一点都没有感觉到船身的晃动。
“谁?”她悄悄跳下船沿,几乎没有声响。蹲下来掀开那绿叶子。
“这个人不是族里的人,他在我的杜鹃丛里做什么?”
好奇的少女慢慢接近,近身到他身边,悄悄地,扑闪着她碧亮的双眼,琢磨着。
这少年睡得沉稳。淡紫色的衣襟上绣了丝雅致竹叶的纹络,他穿着米黄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木槿花的镶边。头发以竹簪束起,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竹叶的清香。安静的睡脸,任由月光跳跃,更显出他晶莹剔透的皮肤。乌黑如墨的浓眉托出了丝丝英气,薄薄的眼睑下密集的睫毛乱窜着众多精灵。他静静地躺着,身上无任何挂饰,简单之中倒显得一片幽雅,一片淡然,仿佛虫鸣鸟啼,花开花落,都毫不相干。
这是一个多么干净,多么纯粹的人。
“他长的真好看,比族里任何人都好看。”
少女细白的玉手试探着勾勒少年安静的轮廓,风缓缓吹过,杜鹃花的香沁人心脾。
“啊。”少女细哼一声,显然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一不留神没稳住,直扑到少年怀里。
“你观察我好久了,你在看什么。”他轻声对怀里唐突的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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