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陵山绵延百余里,地跨即丘、郯县、司吾三县之境,状如奔马,故名马陵山。在郯县西南有一段古道处于两山之间,溪谷深隘,传说孙膑在此设伏,射杀庞涓,最终影响了齐魏国力盛衰,乃至于整个战国格局。张辽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听过孙庞的故事,骑兵行进在这山高林密之地,速度也有所减慢。吕玲绮在一棵显眼的大树上用短刀刻下了“曹**于此树下”七个大字,同行的士兵们在这紧张的气氛中找到了一丝笑点,但只能在心中偷偷乐乐罢了,要是谁敢出声非得被军正砍了。
军正叫做魏越,是魏续从弟,也是吕布的亲戚,从河内回归就划归张辽手下,或许是加强张辽军的实力,或许是带有监视张辽的任务。他行至吕玲绮身边,轻声说道:“小娘,你到了扬州,一定要忘了这些,好好活下去。”
吕玲绮一时竟然想不起来魏越的字,只好咬着嘴唇含混地说道:“魏叔叔,放心吧,我一定会求王景兴出兵的,就算给他做侧室也没什么要紧。”
魏越的表情很失望,不知道是因为吕玲绮忘记了他的字,还是吕玲绮还没有放下。他缓缓地离开吕玲绮,脚步很轻。张辽看着魏越落寞的身影,眼神淡漠,不悲不喜。曾经魏越和成廉一样,是吕布最凶猛的亲卫,每次同他们两个一起冲阵,必能有所斩获。但时代变了,在天下的势力逐渐扩大整合之后,越来越强调营垒的摆布、复杂的军阵演练,像过去那样几个猛男带着几十个骑兵一波冲锋就难击溃数万大军的情况已经不可复制。
张辽不喜欢这根吕布插在自己队伍里的楔子,但他还是对魏越抱有同情之意,就像对他自己一样。他们一样都已经落后于时代了,在张辽见到年轻的周瑜指挥着数万大军,以及像黄盖这样比他资格还老的宿将之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确切的说,落后的是并州军,自始至终都只是别人的工具,董卓、王允、袁术、袁绍、张邈、陈宫、曹操乃至陈珪父子都在玩弄着他们。更为尴尬的是,似乎只有在别人手里的并州军才是目标最明确、战斗力最强的。杀丁原、刺董卓、击刘表、破黑山、入兖州、取徐州、败袁术,并州军每一枚军功章都刻着别人的烙印。
而如今吕布把希望寄托在吕玲绮身上,寄托在王朗身上,张辽甚至觉得这是一种侮辱。并州人在大汉的前线一直抗击着匈奴以及后来的鲜卑,他们保护身后的妇孺老人,而不是藏在女人的罗裙之下。并州军急切的需要新的目标,换言之,是新的领袖。张辽不能担当这种职务,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吕布也不行,难道要靠王朗吗?靠一个身穿重铠估计跑不了三十里地的中年文弱书生来唤起他们的血性,实在是有点讽刺。
魏越居然缓慢地移动到张辽面前,平静地说道:“张稚叔(张杨)托我向你问好。”
张辽记起了吕布、张杨和他自己三人刚刚被丁原启用后相识的岁月,声音沙哑地问道:“他还好吗?”
魏越的声音依旧很平,不带一丝情感的波动:“他手下杨丑是曹操的人,眭固是袁绍的人,应该不太好。”
张辽打开水袋,喝了一口,说道:“稚叔一向宽以待下,也许最后能保存并州军骨血的会是他吧。”说罢,他把水袋抛向魏越。
魏越接过水袋却没有打开,见卫兵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趁机问道:“文远,行军打仗,我不如你,你说我们能护送她平安到达广陵吗?”
张辽轻轻笑着说道:“只要不是曹孟德亲自领兵来追,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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