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雍容华贵和玉阶下左侧所端坐素衣淡妆的陈贤妃形成鲜明对比。两人眼神对杀,陈贤妃落落大方先敬了这位女和而来的贵妃一杯金樽清酒。看来这位新来驾到的贵妃娘娘自有一番气场,这样刺眼的色泽,朱雀比拟着凤服都随便的敢穿上了?和之前的绿篱相比这尊位上之人身上流出的贪荣慕利,眼中潜藏的欲壑难填之气是更显其狠厉毒淬。陈贤妃表情淡淡的不露声色,却悄然瞥了一眼自己的夫君,那玉面之人心不在焉的样子,代表这是一门他最厌恶的政治婚姻。这表情她实在太熟悉了。但曾经的皇后娘娘可比这眼前的雅贵妃面慈心善多了。
这宫里有讳莫如深的事儿,自己还是继续病着,保持缄默其口才是明智之举。
“宁良妃参见陛下,雅贵妃娘娘金安。”她朱唇轻启。
众人转头而望,只见一个轻娆的身影出现在殿前。她一袭茶白抹胸拖地长裙,轻披紫酱绮罗纱。青丝绾成流云髻,发边各插二三不一钿金花簪,左颊凤眸直到印堂,四周描绘朱红绕美藤纹,眉心竟刺青了赤色火焰图腾。唇染了比那血还要艳的朱红,衬的那妩媚的面容在这灯火之下显出一种近乎妖异的苍白。那种妖咄咄逼人,眼角一抹魅丽的弧度闪映在幽光下,摄人心魄。
她站在那边,衣玦迎风肆舞,光照九天烟华。瞬间六宫粉黛尽成灰。
高高在上的龙位中,宇文夜那云墨般的袍服被赤色龙纹衬得威严高贵。满殿灯火光辉灿烂,他在光明之中凝视她,眼神中蹿出细小的火焰,在他幽深的瞳仁中一盛一暗。她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不见竟然自己都有些认不出了。但甚是讨厌如此妖娆的打扮,难道她真得要做妖姬不成。这殿下之人都似以为她要魅惑自己重获圣心,但他看得明白,那眼神中分明就是不屑一顾的虚应故事。
卫宁充耳不闻那些窃窃私语之声,只是希望今日能蒙混过关。
“宁良妃,你的妆容为何如此别致?”月雅斜睨着她,殿堂下这女人就是那曾经一舞惊天下的祸国妖姬卫宁吧。果然是心机重重的女子,这妖冶的妆容,惺惺作态的仪表,都让她心生憎恶。再偷偷侧脸瞥睨了一眼自己那高贵的夫君,即使他假装毫不在意,但先前向着自己的身子却不经意转向那妖姬的方向而不自知。
卫宁心知自己改头换面的模样一定会引起猜忌和好奇。她唯有冷静应对下来。
“回娘娘的话,前些日子臣妾生了一场大病,身子疲软不慎跌倒在地,不巧撞到了火盆,留了不小的伤痕。怕惊了圣驾,故只好用花钿来掩饰。拙劣之技还望陛下和娘娘恕臣妾惊扰之罪。”
卫宁知道这番话骗得了所有人,但是唯独他是不会相信。这谎言早晚是要拆穿,但是能晚一点是一点。绿影现在出马未都了吗?即便没有出城,那上面的人应该也来不及阻止了吧。
这边酒过三巡,众人觥筹交错。两傍列坐,传杯弄盏,花簇锦攒,好不热闹。歌伎轻歌曼舞声中,已把这家宴的氛围推至**。
她握金樽之手忍不住微微抖动,衣裳之下,冷汗涔涔浸透了裹衣。心口之间极具的闷痛上下翻滚袭卷全身。她竭力忍着,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心念和精神去压制。周围若有人和她敬酒,说话,每一个字,细小的动作,包括浅淡的微笑,都仿佛让其行走在火刃之上。那一个接一个的寒颤侵来,似乎无尽的煎熬一般。耳晕目眩难以抑制,四周的杂音不时传来,却模糊的好似远在天际。今日走得太急,自己没有绿鄢在身边提醒,竟然忘记服药了。
宇文夜虽在上面看似无心,却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举动。这女人变化实在太大,又当着他的面敢撒谎,心中知道必有事端。眼看着下面这人面色不对,一脚踢开玉桌,三跨两步的越到她面前,那张脸上的藤纹竟是用朱丹的颜料慢慢刺青上去。宇文夜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三指搭在她的经脉上,瞬间神情大骇。伸手往她朱唇上一抹,露出失血的唇如凝霜冻结一般惨白。她身子透着冰冷之气,就像浸入了寒潭之泉。他当即再用内力试探,发现其体内竟然有一股异常阴寒的毒气,摧毁着她的经脉。
“你们退下。”他狭眸倏变,一声低吼竟用尽其内力迢迢送出,瞬间连头上的树叶都纷纷飞落。殿上顿时鸦雀无声。片刻,众人花容失色,惊恐四散而去。
“你也退下?”他头也不曾回,对着雅贵妃疾言厉色道。月雅脸色有些难堪,觉受耻辱一般咬紧了嘴唇,恹恹得站起身子。走过卫宁身边之时,眼中浮起了怨戾的光芒。
时间仿佛停驻在这一刻,令人感到无言的窒息与压迫。
他对上卫宁故作镇静的眼睛,眸中如海浪般涌起无限的激愤。出手用力扯开她的衣襟退至到肩下,胸前大大小小如蚯蚓状的青筋数条凸出,里面的颜色均呈黑青。再看她的臂上缠着纱布,揭下后上面竟密密麻麻都是蛇的牙痕。呈两点或数点,肿胀发黑。
良久,他才缓缓放开她,那眼底下清晰的能分辨出幽暗如剑的犀利杀机,宇文夜的唇角扬起了一丝冷冽的弧度。
“为何要如此?你真得不要命了吗?”
“他活着便是我的一切。”卫宁淡淡一笑,淡淡数语,所透出来的决绝之情彻底震碎二人情心。
“好。”他最后回头看她一眼,双手握紧拳头,拂袖而去。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