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你在干嘛?”宇文夜骑着风驰马再往风眼里面靠近了一些。看着她晃晃悠悠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而且风力极大,把她的头发吹得都往上倒立。
风实在太大了,她慢慢移动着身体到了箱体的连接处。这边还有一个按钮,有一个旋转的标志。她按了一下,箱体竟转了一下,再按一下继续转一下……
“卫宁,你在干嘛,你疯了吗?”博士觉得这个姑娘太疯狂了。
“威尔斯博士,我的课本上告诉我你还要活很长一段时间。历史是不可以改变的。我现在可能明白了为何我们会彼此遇见。”卫宁的眼泪竟是往上而飞。她把箱体进行了180度的转换。
宇文夜在下面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头顶不亮的是红毛大胡子的,那个亮的是卫宁的。但是她为何硬把两个人的箱子调换了方向?
该死的女人,我知道你要干嘛了。宇文夜继续骑着风驰往里靠近,但是风速太大,风驰马不敢再往前走,频频后退。
“卫宁,你个该死的女人,你疯了吗?你会死的。”宇文夜在下面不断的狂吼,无奈这些声音早就掩盖在呼啸的风里。他急疯了,骑着风驰马不断的兜着圈子,但是却无法靠近。
箱体慢慢的调整到位了。风速已经快到她手都无法拉住杆子。
“博士——”,她用尽全力喊道,“帮我家里带个口信,就说我一切都好。”算了,这些话有何意义。卫宁趴在箱顶上两手死死抱着连接器口的横杠上。脚死死勾住后面的杠子,否则她整个人就全部给吹飞起来。人往下看还能瞧见宇文夜骑着风驰马不断对自己这边举着手乱舞。
“宇文夜,永别了。”她轻轻说了一句。
然后把箱体进行分离。按钮打开,机箱慢慢开始分离,发出咯吱的声音。但是中间还连接了一根粗管。卫宁再爬过去点,脚脱离了后面的杠子,整个人被吹得全部倒立过来。她死死用臂弯勾住在横杠的空隙中,一只手拉住连接管,另一只手把嘴里的刀拿出来一点点的把它割开。这把刀是宇文夜在古树林给她的,削铁如泥……
“不要这样。”宇文夜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你疯了吗?”他实在无法搞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拼命走到这一步了,她却现在把生存的权利交给别人?这个就是她和自己说的天堂相互喂勺子的故事?对不起,他宇文夜听不懂这样的故事。他只知道卫宁要死了,要死了,他的卫宁要死了。
珍重。
只见刀落,博士如一道闪电迅速进入时空机中随即消失在龙卷风的风口之上,变成一个闪亮的璨星。虫洞即刻关闭消失。龙卷风瞬间加快了速度,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卫宁高速坠落,随着龙卷风一直刮向更南的方向并拢。
风驰马在旋风加速之时撒蹄撤回狂奔,带着它的主人跑到高地之处,任凭宇文夜再怎么拉拽都不肯停留向前,它想告诉自己的主人,算了,一切都过去了。
正当此时,倏然一声长生哨响起,哨音竟不是普通的影子卫,是他父皇。宇文夜停在那边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马头一拉往大越帝都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另一面的平原上,有一匹同样快的白马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往龙卷风的地方疾驶而去。
两个人的命运在此交汇了一下,迅速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命运而去。
大越宇文夜称帝永安第二年初。
找了卫宁整整一年,终于他放弃了。如果连自己的影卫都找不到的人那也就代表她不可能再活着。他城门封了将近三个月,如果他们活着无论是在城里还是要走出城外都不可能躲过自己的影卫,但是没有任何消息。三个月里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超过三个月森林里面野兽出没,连尸体都可能都给啃得只剩森森白骨。
今日他又要出征打仗。
“皇后,这次出征如若顺利约莫半载光景。”野利穆兰在给宇文夜整理交领。她的眼睛偷偷的往宇文夜脸上瞄去,他的年龄已经到了男子最鼎盛的时期,一张脸长得十分俊朗出色,古铜色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冷峻和高傲。浓密的剑眉如墨画深入云鬓。凤目中的幽暗深邃总是让自己对他产生敬畏。身材高大挺拔,器宇轩昂,整个人散发出王者之气愈浓,同时身上的戾气也愈深。他依然对自己是极其冷淡,偌大的宫殿里面他总是会给她添加点好姐妹进来,但是那些人和自己一样,偶尔一次以后,只能远观却再也无法接近他。
“陛下,臣妾想给您一件东西。是,是卫宁那时离开王府之时交于臣妾。”野利穆兰终于决定把这样东西交回给宇文夜。
他听见卫宁两字之时,眼睛闪了一下光芒。
“她交皇后的?”宇文夜想不到她还有东西在野利穆兰这边。
“她和臣妾说,这样东西是臣妾的护身符。如果那时,也就是您还是王爷的时候如果因为她逃出王府的事情陛下要迁怒杀掉臣妾的话,她让我把此物交给已故的父皇。”野利穆兰觉得这么久了自己终于可以不要再守着这个秘密了。她把一封信交于宇文夜手里又说,“臣妾从来没有打开过,现在臣妾觉得也不再需要它了。”
宇文夜接过信封看了看,打开里面一看,顿时面色大变,只见里面用大越文字写了七个大字:宇文夜欲篡帝位。
“穆兰,你说她是什么时候给你的。”宇文夜声音生冷无比却透着一股颤抖。
“是她离开王府的那一日。”
宇文夜大惊,她是何时得知的。自认所有一切都做的很完美。她竟在离开王府之时就已知道。而且还怕自己无端杀戮野利穆兰,而给了她一张保命符。卫宁,为何你死了都这样叫我对你心有所念。
“她还和皇后说什么?”
“陛下第一次罚臣妾跪在院子里面的时候。卫宁那时就告诉臣妾,说打死她都不信您会去那种地方寻欢作乐。她说陛下有洁癖,每日都要洗好几遍手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声色犬马。她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也不信陛下会去那里。”说到这边野利穆兰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母猪上树这种话也真得只有卫宁才说的出口。
死丫头竟这么了解孤王。宇文夜心里又好像给针扎了一样。“她还说什么?”
“她还告诉臣妾她们家乡有个国君叫楚王,三年不干一件事天天饮酒作乐,但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最终成就了什么五霸——后面臣妾就不太记得了。”
“呵呵,她故事还真多啊——”宇文夜不觉抿唇而笑。卫宁你这个是在考验孤王吗?你觉得利用了野利穆兰心存内疚怕孤王杀她竟给了她一件杀孤的利器。但是又暗示她孤要做大事的决心。她是孤的皇后,确实如果不伤害她,自己最后切身利益关系的人怎么会无端去出卖自己呢。你这个女人有时候真可怕。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龙卷风中,她竟牺牲自己换取一个陌生人的生命……孤王真得不懂你,卫宁。
“谢谢你,穆兰。”说完大步流星的走出大殿而去,留下一脸惊讶的野利穆兰。宇文夜竟会说谢谢,还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冷冰冰的皇后。
宇文夜心里想就算那时候这件事情败露,他也是有七八成把握夺位成功。但是毕竟很多事情没有水到渠成的话总有意外发生,远不如现在来得更加名正言顺。但是卫宁竟如此心思缜密,如果她有一日和自己为敌的话,宇文夜突然觉得不可想象。
就这样出征了快要大半年的时间,凯旋而归之时途径马未都。既然来了,就在自己原来的将军府留宿一休。晚上不知不觉又走入桃池,他不敢走进房门因为里面的记忆太多,他怕自己陷入这样无谓的记忆中而丧失斗志。只是坐在石椅上发了一会儿呆。突然看见那口鱼缸,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努力地再回忆了一下,是在她逃出王府的前一晚上,他们在缠绵之时,卫宁对自己说,她有一个很重要的宝贝留在马未都了。那里有她最美好的记忆。当时自己忙着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竟没有听全是什么宝贝。但是凭着他自小就过目不忘的天赋还是回忆起了一个缸字。
他慢慢踱步到鱼缸边,打开上面的盖子。里面是满满的一缸千纸鹤。因年代有些久了雨水渗进缸内好些纸鹤都已经发黄有些也已经烂掉了。他把缸挪到石桌边,把一只只纸鹤拿出在手里看了看,月光下竟看见纸鹤里面都隐约写着字。他一一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卫宁?宇文夜。再打开一张,上面写着:卫宁喜欢宇文夜。再打开一张,一直打开到第十张。都是她用大越国文字所写。
宇文夜把纸紧紧握在手里,慢慢揉成一个一个的团,走到房间里面拿出蜡烛点燃了一只纸鹤扔进了鱼缸中,瞬间火舌飞舞吞灭了所有的纸鹤,发出熊熊的火焰照亮了他的脸。渐渐地火焰熄灭了下去,刚欲离开,竟见地上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凝眸注视许久后,终有一缕叹息幽然转落。他伸手以指尖拈起那只纸鹤轻轻折叠放入衣襟中。双目轻阖,转身向外面徐行而去。
桃花谷离开马未都不远,他也已有好几个年头没有来过。这里埋葬了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两个女人的回忆。一个是他母后,一个是卫宁。
推开院门的一瞬间,他思绪万千。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指引着自己的回忆。这么久没有来一切依然如故,但是总还觉得有一些小小的变化。是啊,后院的水果蔬菜因他离开马未都仓促,竟忘记交代,故此一直未有人来打理。所以植物特别茂盛长得个头都很大。
宇文夜慢慢走到第一次和卫宁肌肤相亲的温泉池边,他别过头去不愿意再做多想。坐在秋千上抬头望着天穹,晴空仿若一弯平静而澄澈湛蓝的湖水。突然有个东西闪了一下他的眼,在秋千的夹缝里竟找到一只小巧的耳坠。镶嵌着黄金的绿玉在阳光中不断闪烁。宇文夜手微微抖了一下,但是他吃不准这个耳坠到底是何时掉在这边。
他重新回到屋内,细细的审视了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蛛丝马迹。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挪移的痕迹,上面还是灰雾蒙蒙的一层。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母后的灵牌,眼睛落到香灰炉上,拿起来一看没有任何问题。是自己多心了吗。放下刚欲转身离开之际,他忽然一个转身打开旁边的香盒,把里面的香全部倒出,一根一根的细细数了一遍。他怔住了。不相信的再数了一遍,刹那深邃的眸底翻涌着阵阵惊澜,藏不住的各种情绪蜂拥而至。他又快速转身上到二楼露台,还是没有任何挪动的痕迹。但当他把手按到那把琴上之时就感知了一切。
他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剑眉深蹙,心中被一片无形的怒焰焚灼的闷痛难忍。
卫宁你怎可这样对待孤王?你以为孤是要抓你们回来吗?如果在大越国内孤能保你平安,但是你一旦出了大越,孤还要怎么再保护你的安危呢?外面江湖危机四伏,有多少人要你和宇文熠的命,你可知吗?这两个做事不计后果放荡不羁的家伙到底还要任性胡为到何时。
“束脩,束脩。”他在二楼声洪如钟一声大喊。林中鸟儿纷纷被惊四散而飞。“帮孤王下诰墨影把他的影子卫全部帮孤集合起来。快去!”
转下楼回到后院再看那些瓜红碧叶的蔬菜,他终于明白为何它们长得如此枝茂繁盛。因为下面都是那几个月他们住在这边灌溉的上好养分。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