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回到山上没多久后,便看到桓石民带了一种精兵出现在山中。
桓石民一见到谢安石后便开口道“卫将军,家叔让末将带领三千精兵护卫京师。”
谢安石一听不由淡然笑道“无需这般,你回去告知桓荆州就说三千精兵也不足以护卫京师。”
桓石民便面露难色的开口道“大人,这苻氏已然攻陷寿春,列阵肥水,此等危急情况,还望大人慎重考虑一番。”
谢安石便施施然的开口道“真的无需。”
谢安石在看到桓石民离去后,便携了妻子的手,继续向山墅走去。
刘淼眼见夫君连卫兵都不做考虑,便越发知晓,夫君是铁定了心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对这次征战势在必得。
她很清楚的知道,夫君内心的不安比任何人都要激烈。
虽然夫君对这样的强敌压境也是心生忧戚,但是夫君断然是不会接受桓石民带来的这些军队的保护。因为他若是接受了桓石民带来的这支军队,肯定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所以,夫君宁愿孤注一掷,也不愿意去贪图那几丝的安全防备。
她思索至此,不由将夫君微微冒汗的手用力的握紧了几下,然后笑道“安石,你真忍心将张玄的别墅拿过来?”
她想,跟夫君谈一些轻松的话题总归是有必要的。
谢安石便笑道“愿赌服输的这种事情,为夫不要,他也不好意思,都那么多人看着呢。”
刘淼便打趣的笑道“那张玄可真是时运不济,偏偏碰上你这样的老手。”
谢安石闻言便抬头看了看星空,然后默默的念叨着“如今,房心在晋室,苻氏无道,玄儿他们应该没问题。”
刘淼听闻夫君这般道来,终是明了夫君终究是心生了担忧,所以,才会从各方各面不断的去印证这场战役会是晋室取得胜利。但是,没到最后结局分晓的时候,谁人都不知道最终的结局是什么。
她的夫君虽然看起来比任何的一个人都要轻松惬意,但事实上他所要承担的压力比任何的一个人都要重很多。他输不起,输了便是将整个晋室拱手让人了,他如何能输得起这样的赌局。但是他却又不得不接受着所有人的期盼去进行这样的一次赌局,并且不能教那些对他有所期盼的人生出过多的忧心,所以,他还得装出一副十足恣意十足的悠闲样貌。
她想,她这样的夫君得有多累!
她思索至此不由笑道“玄儿肯定没问题。”
谢安石闻言后,也不再说什么,但是他诚然很需要妻子这般肯定的回应。那样的回应虽然代表不了什么,但至少会有那样的一种声音会让他感到有所心安,让他看得到有所希望。
他以那样复杂的心态悠然地在山墅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在跟友人围棋的时候,便看到了阿宁。
阿宁一来到公子的跟前便十足高兴的呈上了一封书信,然后道了声“大人,是玄公子的信。”
谢安石从看到阿宁进来,在看到阿宁给他递信时的表情,便很好的知道战捷的好消息。
他略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境后,便接过阿宁递过来的书信,然后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昂之情,在慢慢的打开玄儿的来信。、
他一看到侄儿写的“玄儿跟琰弟一举攻克了苻融的大军,斩杀苻融、夺回寿春、、、、”这些字眼的时候,不由感到整个身体都开始因着那些字眼而燃烧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紧握了那封单薄的书信,突然觉得它是那般的沉重,那可是他苦苦等候了很久的希望啊!
他看完那封书信后,久久都不能平复自己的心境,然后用大拇指紧紧的扣着那封信。过了片刻,等他将自己激昂的心境稍稍平复了些许的时候,才若无其事的将那封书信放到胡床上。
他将书信放到胡床上后,便继续如常跟友人下起棋来,似乎不曾看到过侄儿报捷的消息。
坐在谢安石对面的人看到谢安石这般无悲无喜,还能继续如常下棋的样子,难免有些惴惴不安的询问道“安石,这信中都写了什么?”
谢安石听闻后,原本就没能平复的心态有因着这个提问而再次变得越发激昂起来了,他不由努力去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过了片刻后,他才缓缓启语道“侄子们已经攻破苻氏一族了。”
对面的友人听闻后,不由兴奋的开口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苻氏的百万大师竟然就这样被攻破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然后又补充道“安石,你可真是教导有方,教出了这么优秀的子侄,简直不要让人太高兴。”
那友人这样说了一通后,便起身兴奋道“我得赶紧去告知众人一番,苻氏已经被攻克了,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一件事情。”
谢安石看着自己的友人快速离去的背影,不由也起身向着妻子所在的房间走去。
他一来到妻子的厢房,便再也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之情,极为兴奋的开口道“夫人,玄儿来信说已经攻克了苻氏。”
刘淼看着夫君还没有进到房间便唤了她几声,便很好的知道了定然是传来捷报了。
她正准备向夫君走去的时候,便看到夫君居然没有留意到门坎,他一脚踢了上去,便直接要被绊倒了。
她见状,不由赶紧跑到夫君的跟前,一把将快要跌倒的夫君给抱进了怀里。她一想到夫君若是这般摔下去,那还得了。
她惊魂未定间,便唤了声“安石,你小心一点。”
谢安石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还好有夫人你。”
刘淼见到夫君没事后,便打趣道“安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有多热情呢,这般的向我扑了过来。”
谢安石便笑道“为夫对夫人你一向热情有加。”
刘淼松开了夫君后,便细心的蹲到夫君的跟前,查看一下夫君的脚有没有受伤,她亲眼看到他一脚踢到门坎上,还踢那么狠,终归是有点不放心的。
她蹲下后,便发现夫君木屐鞋上的屐齿都给踢断了。她在那样的时刻,不由笑道无奈,她的夫君得有多激动才能将屐齿都给踢断了。
她笑完了一番后,又有点难过了起来。夫君如今有多激动,他之前就有多恐慌。
她思索到这一点的时候,不由温情的关切道“安石,你的脚有没有伤到?”
谢安石闻言便笑道“夫人,为夫没事。”
刘淼不放心的表示“安石,我要看看你的脚。”
谢安石拗不过妻子,便忍痛走到了床边,然后准备将踢断屐齿的木屐鞋给脱了下来。
刘淼见状,却阻止了他的行为,然后伸手轻柔的将夫君的木屐鞋给脱了,她一看到夫君被踢红的脚趾头,便忍不住的落下泪来,她想,那得有多疼。
谢安石见状,不由疼惜的开口道“夫人莫哭了,为夫没事。”
刘淼闻言便去找来了一些备用的药粉,极为轻柔的帮夫君涂抹起脚指头。她在那样的一种时刻,便莫名地想到当年她从窗户跳出来崴到脚的那件事来。
她想到那件事,不由破涕为笑道“安石,我忽然想起当年为了追你,从窗户跳出来崴到脚的的事来。”然后笑着补充道“当年你便帮我修复了崴伤的脚踝,不成想,如今你却踢到了脚,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谢安石听闻自然便想起当年的一些趣事来,他也是极为高兴的开口道“事实证明,为夫跟夫人是天生注定的缘分。”
刘淼闻听此言,便越发高兴起来“嗯,我也觉得是。”
她想,他们的人生是一种何其让自己心生慰藉的妙不可言的轮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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