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石跟妻子在阿万哪里待了几天后,便跟阿万道别“阿万,家里毕竟还有诸多孩子,让二嫂一人照料那么多孩子这么些天,为兄也是过意不去。”
谢万石闻言便笑道“哥哥,那阿万就不挽留你跟嫂嫂了。”
谢安石最终还是温和地笑道了句“阿万,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他跟阿万那般道别后,便携了妻子离开了阿万的府邸。
谢安石回府没多久,桓温便给他修了封征召令,征辟他为司马。他想,桓温倒是一个没有让长兄失望的人。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难免越发沉重了起来。长兄跟桓温有布衣之交,才换来他们谢家如今的一时安稳。但是,他终归还是会因此而欠了桓温一个极大的人情。
他想了想,就像妻子说的,来日方长,他终归是能慢慢去偿还的。毕竟,他乃至整个谢家都急需要这样的一种机遇来安度危机。
刘淼看到夫君终归还是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难免还是要忧心一番。她深知,这样的一条路从来都是极为难走的。更何况,她的夫君,如今还肩负了更多的重担,那些被阿万丢弃掉的谢家的所有,都得靠她的夫君一一去拾掇回来。
她想到这里,难免越发心疼起夫君未来的艰辛来。
她将夫君的行囊收拾好后,便握紧了夫君的手,一如往昔般将他送至府门。然后难免有些沉重地开口道“安石,你这此去,定然艰难万分,我自是知道你肯定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但是我终归还是心疼你将要面临的一切困境。”
谢安石闻言,不用极为动容地将妻子揽进了怀中,然后深情万分地开口道“夫人,为夫自是知道此去路途艰难,但是为夫向夫人保证,不管前途有多难,为夫定然会安然回到夫人身边。”
刘淼在送别夫君的时候,仍旧是唤了一声“安石,我等你!”
谢安石便冲她温情一笑道“一定会!”
谢安石告别妻子,来到建邺桓温为他接风的新亭时,便看到了诸多熟识的老友。
那些人见到他后,不由纷纷戏谑他道“当年安石你是何等志比金坚,对东山哪处地方是何其地矢志不渝。”
那人刚一说完这样的一句话,便有人继续笑道“正是正是,当年我等每次谈论起安石你,不由惋惜感叹‘安石不出,将如苍生何?’,想想你当年是何其地负了我等的情意。”
那人刚话毕便有人接着调笑道“苍生如今该把安石你如何呢?”
谢安石听闻那群同僚这般嬉笑于他,不由略显愧色地连连表示“是安石不好!”
众人闻言便异口同声地表示“安石,你此次终于出山,我等自是十足高兴!”
谢安石听闻此言不由越发愧疚难当地开口道“安石不才、安石不才。”
谢安石与那一群同僚相谈甚欢了一番后,便被桓温的僚属引领到桓温处了。
桓温一看到那个如同在他眼前长大般的谢安石时,不由心情极好地上前握了他的手,笑道了声“安石,你终于来了。”
桓温一看到眼前这位人,自然就想起了他已故的老友谢无奕。那是一个何其令他挂怀的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如同那般从始而终将他当成那个什么都不是的桓元子的人。
谢安石看到桓温后,不由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太尉,安石来晚了。”
桓温便快快扶起谢安石,十足慰藉地笑道“安石,何须这般多礼,都是自家人。”
谢安石便眉目淡然地笑道“多谢太尉抬爱。”
桓温闻言便引谢安石入座,不由自主地就跟他聊及了故友谢无奕来,他想到谢无奕,难免还是有点伤感地开口道“安石,我这一看到你,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你的亡兄,想起他当年多番找我喝酒,我却推辞了他的盛意,如今想来,很是愧疚不安。”
桓温那种时候一想到谢无奕当年找他喝酒,总是被他挡在长公主的门外,不由很是心生歉意。
谢安石闻言便淡然笑道“太尉自是无需挂怀,兄长自是不会怪罪太尉。”
他说完那样的一番话,跟桓温一样也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已故的长兄。
他甚至还想到了他四岁那一年,他们家围炉诗话之际,长兄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来。
长兄当年随意地道了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成想却成了长兄这一生的写照。
他想,诚然如此,若是没有长兄跟桓温这么些年的交情,他们谢家怕是很难再有翻身之地。即使有,也会比通过桓温这里走出去艰难无数倍。但是,他却深知,以谢家如今岌岌可危的状态,诚然很难等待那么长久的经营。
他那一刻,到底还是对长兄当年对桓温不离不弃的那种照顾心生了感激起来。他的长兄当年自然也不会料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们整个谢家都需要他当年施以绵薄之力的桓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谢安石一路思索一路跟桓温想谈甚欢地聊及了他们共同最为熟知的长兄。那样一个令他们共同缅怀的人,自然让他们越发谈论得心意相投了起来。
桓温抬眼望去后,才发现他跟谢安石的谈论于不知不觉中竟然都到了傍晚时分。
他看到天色已晚,不由意犹未尽地开口道“安石,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赶路也是疲惫,近日跟你相谈极欢,我甚是高兴。”
谢安石听桓温说了那样一句话后,不由很是温和地笑道“安石也一样,心情极佳!”
桓温闻言便对一旁的侍人唤了声“带谢公子好生去歇息。”然后又对谢安石笑道“安石,今日你也很是劳累了,就早些歇息,改日咋们在畅谈竟日。”
谢安石便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道“有劳太尉费心,安石感怀不已。”
他说完那样的一句话,便躬身退出了桓温的房间。
桓温等到谢安石完全离去后,不由喜形于色地对身旁的人开口道“你之前可曾见我有这般的客人没?”
那人便温顺地开口道“回大人,不曾。”
谢安石离开了桓温的房间后,也是心情极好。自从长兄离世后,他倒是真的不曾与人这般想谈甚欢地谈论过长兄。
他思索及此,不由抬眼看了一下四周茫茫的夜色,他想,他终归得从这茫茫的夜色里走向他最为渴盼的破晓时刻。
(本章完)
比奇屋 www.biqi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