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声齐齐回头，便看见慕且灵还有她的几个下属正站在后面，眼神有些冷，还带着不屑的讥讽。

叶莺眼神也蓦然一冷，这些果然是他们弄出来的，这样一说还真有点不想用呢。

她正要说话，忽闻不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火把的光芒在树林的另一方隐约闪动。

两边的人俱是一怔，下一瞬言成安便拉上叶莺往小道走，不理会慕且灵一干人。

叶莺本来还想犹豫的，转念一想，不就临时用它一下吗，这空地又不是她家的，路也不是只有她能开，要买路钱以后给她就是，对敌人矫情个啥？要贱一点！

叶莺和言成安在小道上疾走，慕且灵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也匆匆忙忙带着手下人继续找地方躲藏，毕竟里面的人还没有完全逃出来。

只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叶莺和言成安一路走，因为太快，衣袂挥风，脚步所及之处只留下一片尘土飞扬，痕迹微淡的小道渐渐没了任何痕迹，他们若是想再次从这里出去，只能花功夫再弄一条，只是蛇群在内院死的死，逃的逃，召集都有些难，何况还要开路，再加上祁王府的动静，难上加难。

王府护卫队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两道浅色的身影在墙下腾空而起，顾不上疑惑他们是怎么过去的，但是知道这里有机关却不知道走法的他们只能停在原地。

“来人，弓箭，射！”领头的将士大喊。

后面带有弓箭的护卫赶紧出列，架起黑色长弓瞬间拉满，对准快要上到墙头的两个人影射了过去。

空气一紧，破风声猎猎震耳，叶莺惊得正想回头，被言成安赶紧按住脑袋，离墙上还有两尺距离，他猛然一发力，两人瞬间翻了过去，凌空而来的箭矢打在墙头，划出点点火花。

“好险啊！”刚落到地面的叶莺忍不住扶着墙，大松一口气。

“蠢丫头，听声音都知道是箭了，不赶紧逃还想回头，脑子里填的都是糖醋排骨吧。”言成安没好气地拉起她继续走，如果王府的人反应够快的话，王府外围很快就会有护卫队过来了。

“脑子里装了什么还不是你给养出来的，还说自己亲自养的放心，这下又开始嫌弃了吧。”叶莺瘪着嘴嗔骂道。

“哈哈，我可没嫌弃，没事，你蠢也好，反正有我在，你只管让脑子里塞满吃的。”

“嘁！”叶莺翻了个白眼，“你这厨子说话实在太不讨喜，以后本大爷要是找到一个做菜更好吃的，便不要你了！”

言成安心下好笑，转过头来伸手捏了捏她不肥却有肉的脸蛋，不过立即又被叶莺一手拍了回去。

益州作为祁王起事之地，已经对外界进行了严格的隔离，俨然成了他的总控中心，事实证明，言成安赶在祁王造反之前让芒刺和见微阁都撤离益州是无比正确的。

亥初未至，街上却已空寂无人，只有来来往往巡逻的军队。

叶莺看见这景象，叹了口气，几日前的益州街市还是繁华热闹，转眼编入云烟消散，只余一地空寂，最是亲民繁盛的益州城转眼间彻底变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军事重地。

两人走在街上倒显得突兀了，于是言成安带着叶莺走进了偏僻的小街巷。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叶莺看他走得毫不犹豫，似有目的地。

“无极观。”

叶莺一惊，无极观是益州城里的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观，“我们去那里干嘛呀？”

“那里有芒刺的一个地下据点。”

“你们设据点居然还带这样的，道观，我的天……里面的道士不会都是芒刺中人吧？！”

“是啊，”言成安看她一脸奇异和不可置信的神情，不由好笑，“西天宫那么大，出几个道士有什么好奇怪的？”

“哦哦……”

跟着言成安越走，过路看见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不过还是不能跟往日相比，只是有原先的一个都没有变成了零零星星而已。

“怎么这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她受够了杳无人烟的冷肃，现在看到人，眼里闪过几分喜色，只是忽而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是脸色颓丧，不禁又皱起眉来。

“因为无极观快到了啊，他们都是去上香火已经上香回来的，一周岁暂时平静，但没有攻下下一座城池前，益州还是祁王的重心据地，等鱼死网破的一天到来时，这里只会更惨烈。”

叶莺又叹了口气，“偏偏是益州，我真想念这里的和乐安详。”

言成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总会恢复的。”

无极观在益州北侧，战争虽然让全城萧条，这里也减了不少香火，但却成了益州城里最热闹的地方之一，这种热闹不是太平盛世的烟火灿烂，而是乱世方起的哀乐喧嚣。

到了道观门口，人更加多了起来，周围的议论和各种唉声叹气更是不绝于耳。

“唉，祁王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要谋反呢？！”一个刚走出来的老妇人苦着脸长叹。

“祁王那人野心忒大，以前就是因为逾越皇权做了出格的事情才被贬到咱们益州来的，现在看来简直是益州的祸事啊！”旁边的一个老婆婆道。

“人不懂知足之乐，可别搭上别人的性命啊！我家隔壁的王奶奶重病，家里就她儿子在照顾她，结果昨天，一批官兵硬是把她儿子给带走了，就是这样还不放过他家所剩无几的存粮。”

“这么惨……”旁人忍不住唏嘘不已。

然而，寻常老百姓们也只能在这里偷偷摸摸地长吁短叹，一切变局都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改变的。

“祁王这样急躁地征军征粮，失民心者失天下啊，何况天下本来就不是他的，他的谋反最后注定死路一条，只是苦了百姓，无辜要承受他死前的爆发。”叶莺无奈地闭了下眼睛，摇头道。

“既然他死前总要蹦跶一下，那就只能尽量让他能蹦跶的余地更小些。”

“确实，苦了那些被迫随之出生入死的兵将，男儿战场厮杀本应是守家卫国的误伤荣光，如今却被迫成了反叛朝廷祸害百姓的贼人，奈何奈何！”

两人走进道观，来这里上香的不是老病，便是妇孺，言成安一进来便吸引了一群人的目光，并非只是因为他出众的外形，更多是战争时期，如他这般年轻力壮的男子都已经被迫披上戎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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