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这小老鼠不错啊,吃了东东丸之后长大肯定够凶猛,只是不好训啊,看这小样。”王公道上前去跟辛青梧搭话。
“那是,今天可算是捡到宝了,你见过有什么小东西到了我这里还能不乖的?”
辛青梧一手拈着小山鼠的耳朵,一手撸着它的毛脸上的笑容成熟而妩媚。
叶莺正背着摊位,身后是和尚,眼不见心不烦,老鼠?没有!
白老突然靠近辛青梧,低声道:“青梧啊,叔叔跟你说个事。”
白老悄悄指了指背对着这边的叶莺,又道:“看见了没?那小丫头。”
“她就是我那流落在外的小侄女?”
“是啊,她特别怕老鼠。”
“这可怎么得了。”辛青梧皱眉。
“所以啊……”
白老在辛青梧耳边叨叨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欸!那小姑娘!”辛青梧先将小山鼠兜在宽袖里,向叶莺的方向挥手,叫道,叫了几声见叶莺没反应,又让旁边的人帮着叫两声,“那个,漂漂和尚,帮叫一下小姑娘啊!”
梵瑛心底腾腾腾地冒着黑烟,漂漂……
叶莺其实正看周围风景看得忘乎所以,不是情不自禁,而是迫不得已。
“阿莺!”楚云双臂横抱胸前,闲闲道,“阿莺,卖胡萝卜的老板娘叫你呢!”
“啊?”叶莺转过身来看向众人。
辛青梧朝她妩媚一笑,招招手,道:“过来。”
叶莺脚步不动,讷讷道:“老板娘有何事?”
“过来。”
叶莺向前挪了一步,眼角余光瞟着摊面,没看见老鼠,又向前走了几步。
“我是你姨妈呀,来,再过来一点,叫声姨妈,姨妈给你见面礼。”辛青梧笑得倩然柔美。
叶莺一呆,这个美妇人是她姨妈?什么见面礼?叶莺看着满摊面的果蔬,只觉这美妇人干农活还是很勤奋的,难得还保养得这么好,笑的也好看。
众人皆知,叶莺对第一眼有好感的美人向来不论男女,态度都是不会太拒绝的。
于是她乖乖地走上前去,脆生生地叫了声:“姨妈!”
忽然那只灰溜溜的小山鼠从辛青梧的袖中被甩了出来,正好甩到叶莺眼前。
“吱吱吱!”
小山鼠正一边飞向叶莺一边尖叫,叶莺更是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飞速后退。
周围的人皆是不约而同充满默契地立马走远。
叶莺猛退之后,以为躲过了山鼠的飞扑,然而却见那只小山鼠居然还向她这边溜过来,一边还是惊恐的尖叫。
尖利的声音听得叶莺不寒而栗。
一只在不情不愿地追,一个在更不情不愿地跑。
叶莺连周围的那群人为什么突然不在了都没有心思去想,只一个劲躲着溜得麻溜的山鼠。
前面便是一宅屋檐,虽然不知道是谁家的,但是先避一避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叶莺直接飞身朝前面的屋檐去。
站在街角的一群人突然面面相觑。
“那件宅子住了谁?”白老问。
“是谁教这丫头武功的?”辛青梧满脸黑线,不过没一瞬又兴奋起来,“那是鼠子的宅子!”
“鼠子是谁?”玉疏问道,不过听名字还有辛青梧这兴奋劲,难道那宅子里头有很多老鼠?
“鼠子啊,那可是冥兰谷一名,以养老鼠爱老鼠闻名,要把那小丫头怕鼠的臭毛病改掉,迟早送那去,没想到她自己进去了,那就先别出来吧。”
辛青梧话语里带着快意,周围几人齐齐无语,这真的是亲姨妈?
白老对天翻个大白眼,“你还记得鼠子是你儿子吗?”
其他人一惊,更加无语地看着辛青梧,暗叹,做亲妈都这样,别说亲姨妈了。
她说完之后便率先往那座宅子走去,众人也跟上去,想看看她到底想要如何做。
“鼠子爱鼠,定是不会欢迎叶莺进去扰乱宅宁,我们在宅子周围看着好了,一个也别放出来!”
辛青梧慵懒邪魅的语气却带着恶狠狠的味道,众人纷纷打了个寒战。
但看着这位姨妈饶有趣味的表情,知道今天这样干虽然有点过分,但可怕的姨妈显然非常想这样,不过确实叶莺也该克服一下这个随时会让队友遭殃的毛病。
于是众人非常顺从地分布在宅子周围,守株待人和鼠,姨妈说了,人不能放,鼠更不能放,不然鼠子会杀人的。
叶莺从屋檐翻进了别人家的宅子,坐在檐上回头看看,小山鼠正想爬进来,奈何这里空气湿润,墙壁长了苔藓,还滑溜溜的,它硬是没能爬上来。
叶莺得意洋洋地往下看,吐了吐舌头,然而下一瞬小山鼠发猛似的,突然冲上两尺高,吓得叶莺差点没一个倒葱头摔下去。
直到小山鼠再一次落下墙头后,她才松了口气,刚才的嘚瑟劲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在檐上坐了好一会儿,到处看了一下,宅子外头,街上空旷一片,不过,这里本来就只有辛青梧摆摊,拐了个弯还是有人的。
但是,梵瑛玉疏楚云楚天白老笙娘他们呢?!
叶莺怒瞪着那一片空地,深深吸了口气,辛青梧,姨妈是吗?见面礼是吗?哼!
大姨妈就得见血,等着!
叶莺再看了看墙下面犹自挣扎的小山鼠,觉得这老鼠不是那么对劲,怎么就这么锲而不舍像个傻子一样地追着她呢,而且听那凄厉的叫声,这小老鼠应该也不是愿意的才对。
西天宫的术法真的有这么神奇?连一只刚弄到手的山鼠也能瞬间控制,这简直有些可怕。
她转身翻下屋檐的另一边,进了别人家的宅子。
慕仓仓正在自家宅院花园里的某一处,头顶枫树火红的落叶正徐徐飘落,树下摆着一张宽大的藤椅,藤椅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块皮毛,此时已是九月下旬,天气微凉,这层薄薄的皮毛正好合适,不仅适合当下的温度,还让藤椅更加舒适。
一个穿着青蓝色纱袍的男子,腰间一道玉腰带衬得那衣色更加清新秀丽,侧脸线条如玉雕般华丽,秀挺的鼻梁,殷红的朱唇,眼眸狭长,悠闲地眯着,那眉飞扬,淡化了脸部的柔美。
叶莺躲在角落里看着园中穿得骚包长得也骚包的美男,姿态悠闲地靠在藤椅上,半闭着眸子,一手搭在藤椅上,手指骨节匀称,白皙修长,另一只手,看不见……
慕仓仓感觉到某个方向有一道视线正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带着好奇和惊艳,却很纯粹,于是他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闲坐树下,喂喂老鼠。
叶莺看了半天后,却不想上前搭理,以为对方没注意到她,便想悄悄离开,在这宅子逛逛。
谁知她脚步刚抬,一道阴柔低沉的声音传来。
“谁这么没礼貌?别的人要进我的宅子,都会事先打声招呼,阁下不仅不请自来,来了还不打算跟主人道声招呼吗?”
叶莺转回头,看向藤椅上的人,那人姿势还是与先前无二,头都没转一下,但明显已经发现她了。
她无所谓,依言走了过去,一边道:“实在不好意思,不请自来实属无奈,我马上走,只是,呃,门在哪里?”
慕仓仓顿时扑哧一笑,“连门都不知道在哪,你还真好意思说,翻墙进来的?”
叶莺脸色一赧,没有说话。
慕仓仓抬头看她,发现是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长得清丽可爱,娇俏玲珑,却是从来没在冥兰谷出现过的,神色微微惊讶,见她还是远远站着,便道:“走过来些,既然是你私闯我宅,冒犯了我,理应做些什么作为赔礼是吧。”
叶莺走过去,一边道:“你说吧,若力所能及,自当要做。”
初来乍到的,处好关系很重要,起码减少以后的麻烦。
“那便帮我喂老鼠吧。”慕仓仓淡淡道。
“啥?!”叶莺顿时被吓得愕然,“喂……喂老鼠?老鼠在哪?”
慕仓仓皱眉看她,这丫头怎的这么古怪,不就是喂老鼠吗,要不是看她是个小姑娘,他本来是想让她清理完这个宅子的鼠窝的。
“过这边来。”他招招手,让她到自己的另一侧去。
叶莺依言走过去,于是,她看到了他的另一只手。
同样的骨节匀称白皙修长,只是,那只手在干什么?
喂老鼠?!
藤椅旁有一个矮几,矮几上放着一盘炒熟的各种五谷坚果,散发着浓浓香气,那只手拿着一个木夹,正一点一点地把东西夹到旁边的一个木箱里去。
木箱里有什么,叶莺不用看也知道。于是她默默地离木箱再远一点。
“你在磨蹭什么?”
“呃……”叶莺不好直接拒绝,但又没想好怎么摆脱,只好没话找话拖延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东西都倒进去,而是一点一点地喂呢?”
“山鼠本性贪婪,全部一下子放进去的话,它们不仅有可能撑死,还会争斗起来,再说,让它们慢慢吃对身体好,我可是很爱护它们的。”
叶莺听着这家伙头头是道地讲养鼠心得,只觉得毛骨悚然,它们?这箱子里不止一只老鼠,这座宅子里头估计更多。
她这是为了躲避一只老鼠,反而进了鼠窝?
“还愣着干嘛?我不好说喂的速度怎样,你就直接去一边看一边喂吧,一次一小把,它们吃完就再喂。”慕仓仓没注意到叶莺的反常,只是很理所应当地吩咐道。
叶莺听着脑子轰然一炸,她本来想站得远远的,随手把吃的抛过去就好了,他居然让她看着喂!
慕仓仓又等了良久没见叶莺有动静,不禁转头看她,只见那丫头一脸丑拒地看着那个木箱,站得越来越远。
他黑着脸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我……能不能干别的啊,比如扫扫地啊,洗洗衣服啊……”
慕仓仓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她,一边道:“看你不像是会洗衣服的人,扫地也不用了,这里干净得很,不过你要是想做这方面的活,那就去清理鼠窝吧。”
“哈?”叶莺睁大了眼睛。
慕仓仓皱眉看她,这丫头到底想怎样?
“喂老鼠还是清鼠窝?”
“喂……喂老鼠。”
叶莺接过他递来的鼠粮盒子,走到木箱旁,木然地夹起一把坚果。
“看着小宝贝们喂。”
慕仓仓的话音慵懒而随意,阴柔而性感,像极了辛青梧,那句“小宝贝们”充满了宠溺,对老鼠的宠溺。
叶莺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正举着夹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两抖。
她无奈地低头向下看去。
木箱里的山鼠们其实不小了,长得强壮凶猛,久久不见有吃的,不耐烦地抬起头,鼠口大张,獠牙尽露。
叶莺只消看一眼,便吓得闭上眼睛,然而总感觉下一刻老鼠便要扑上来似的,顿时浑身起了戒备,下意识直接把鼠粮盒子拍上去,不自觉中内力运上。
如四方县般的惨案再次发生。
木箱炸裂,叶莺瞬间飞远,山鼠的尖叫冲破云霄。
慕仓仓还在藤椅上反应不及,看着眼前瞬间一片狼藉,双目圆睁,脸色铁青。
木箱的残骸上,趴着一只死老鼠,其他的逃过一劫跑远了,不过也有受伤的。
慕仓仓惊于叶莺的爆发力,更惊于自己最宝贝的老鼠竟然死了一只!
他瞬间从藤椅上拔地而起,飞身去追正奔逃的叶莺。
叶莺一切动作皆是无意识的,只在自己飞远之后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又闯祸了。看着园中愤怒的慕仓仓,还有满地嚣张的老鼠,她立即继续飞逃。
不能朝来时的方向,那边墙外还有一只老鼠等着她,她果断朝相反方向逃去,路上看见很多矮小房舍,正疑惑间,房舍里传出一阵阵“吱吱吱”的声音,头脑正紧张的叶莺瞬间便想到,这里就是那人说的鼠窝了吧。
真的好多,变态啊,养这么多老鼠!
她唯恐里面会蹦出老鼠来,立即绕道,后面的慕仓仓越来越近。
慕仓仓见她居然往自己的鼠窝去了,不禁更急,要是她一下把鼠窝都毁了,岂不是要了他的命根子?!
叶莺看到前面的围墙,瞬时大喜,一下飞身而上。
慕仓仓见她是要逃出去,不禁松了口气,停了下来,看着一排老鼠们的矮舍,竟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把老鼠当爱宠来养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反正也没啥别的有意思的事了,专心养鼠反而成了一份精神寄托。
有人说他们一家三口简直是“蛇鼠一窝”,老爹慕孤倚在外办事最是喜欢借助这些小东西,老娘辛青梧爱养蛇,老鼠不惧,但也不介意把老鼠献给蛇当食物,慕仓仓爱养老鼠,于是只好早早离开家里的蛇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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