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抓空了。
人呢?什么人都没有。
夜还是那个夜,树木、花草、星星,都还是那些,这里冷寂得只能听到三个人的呼吸,绝不可能会有第四个人。
田尔耕全身绷紧,卯足了劲力。只要他周身有任何动静,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鹰爪手,就会毫无犹豫地抓去。
他向前走了四步,他的眼如鹰锐利,没有什么东西能逃出他的追捕。树还是那些树,没有任何变化,显然也不足以躲藏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小孩。他左右看着,慢慢地又转回身子。
这一次,不仅是莫君言,就连坐倒在地上的虞梦,也成了呆滞惊恐的状态。虞梦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大腿的疼痛,因为就在田尔耕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看不见的“人”。
那个“人”几乎是以瞬移的方式飘到田尔耕的身后,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头发,白色的脸。
莫君言的惊恐,显然在她之上。莫君言第一次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那张苍白的脸就像鬼一样出现在田尔耕狰狞的笑脸旁边,看向自己。当自己的表情发生第一个变化的时候,那张脸微微转动,朝田尔耕的脖子边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他总共吹了三口气,可田尔耕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那张脸并不存在一样。
除了鬼魂之外,莫君言再想不出其他的什么了。
第二次看到的画面,莫君言和虞梦是一样的,但这也更加让他笃定,那不是一个人!绝不是!
而田尔耕,此刻就像一个傻子一样,盲目地看着四周,不断地旋转着身子。但那个白影,自始至终都挂在他的身后,就好像一面飘着的白旗。即便是站着的莫君言,抑或是坐着的虞梦,他们都看不清那个白影的身法,因为太快了,而且快得没有一丝声响。
可田尔耕毕竟是田尔耕,他已经隐隐地觉察到,自己的身后,一定有东西,因为那种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凉飕飕的感觉,到现在,就没有消停过。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相见!”田尔耕大声道。
没有人理他,但脖子边的冷气又冒出来了,就像回应一样。
“啊啊啊!”田尔耕有些慌了,凭空连出了十余招的爪法、腿法,他的身法非常快,快得虞、莫二人都看不清。但那个白影更快,快得更加的不可思议,人言跗骨之蛆,莫不过此!
莫君言忽然说道:“他不是鬼,他是人!”他走了上去,站到了虞梦的旁边。虞梦点了点头道:“嗯,我也看到了,他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
他们的对话,田尔耕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怎么也无法相信。他宁愿相信,那是鬼,而不是人。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快的身法?不可能,不可能。
但黑鹰毕竟是黑鹰,他慢慢地冷静下来,走到了悬崖边上。如果是人的话,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也必须随着转身,否则就会暴露身形,可跟着转身,就必须转到悬崖的悬空处,悬空之处,岂能立足?
要么现身!要么死!
田尔耕笑了,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转身,并且同时攻出三招杀手!“任何一个愚弄老夫的人,都得死!”他的声势很大,那三招也确实很凶猛,可他击中的仅仅只是空气而已。
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田尔耕怔住了,他难以置信,但更让他难以置信的还在后头。
呼!冷气!依旧是谁在他的身后吹气!?
“太慢了。”
还有从未听过的第四个“人”的声音!?
在那一刹那,田尔耕全身毛骨悚然,他的心跳几乎瞬间停住,“咚”跳了,又停住了,“咚”又跳了,他从未有过这种恐惧感,前所未有的恐惧感!那一刹那,所有他残杀的人的影子,几乎在他眼前像幻片一样一个个划过,似乎这个声音,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发出的!
“鬼!鬼!是鬼!!”田尔耕双手抱住了头,疯狂地冲下山。“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鬼!”黑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但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野中,就好似鬼哭一样。
于是山上,还剩三个人。莫君言、虞梦,还有一个站在悬崖悬空处的那个白衣的他。
莫君言和虞梦看到了田尔耕转身的那一幕,白衣人从他的背后腾空而起,飘到了悬崖的悬空处,那个过程中所消费的时间,连一念都没有。
白衣人目视着田尔耕落荒而逃,没有丝毫要去追的意思。如果,如果那一刻,田尔耕能鼓起勇气回过头,也许他还能看到他那副惊世容颜。又或者,他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白衣人一动不动,只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腰间插着一根青碧色的玉箫,箫端系着一块上弦又或是下弦月的半块玉佩。
虞梦眼尖,她看到了,那个白衣人也并不是完全的立在悬空处,他的左脚,大约是趾尖点在悬崖的实地上,其余部分,包括右脚,都是悬空的。
一个人竟然能只用一根脚趾,就能立在悬崖之上!?这是需要何等样的平衡能力?虞梦不敢想象,即便是他的师叔卫衷彦,以轻功闻名当世的“棋圣”,只怕也做不到。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不知名的山上?最初的箫声,凄凉而悲苦,是不是也是他发出的心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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