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秦卿刚送走诸国使者,踏进房门,便见到靳如雪正在看信。
“谁来的信?”
靳如雪将信看完后放在桌上,笑着说,“还能有谁?”
秦卿笑了起来,“亏她还记得给我们写信,上面说了什么?”正说着,秦卿就抬手将那封信拿了起来,看完后一脸笑意。
“这丫头鬼点子真多,这回怕是那魏无双要被气得吐血吧?”
靳如雪浅笑道,“吐不吐血我不知道,不过怕是真的笑不出来了。”说完又问道,“人都送走完了?”
秦卿将信收了起来,点了点头,“都送走了。”
靳如雪垂眸,“父皇他最近……似乎有些不正常。”
秦卿眉头微皱,“信王爷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道士,据说能够养丹炼丹,延年益寿,也不知道父皇是怎么了,竟然还相信了,整天和那道士在宫中炼丹,连朝政都很少管,好几次都取消了早朝。”
靳如雪沉思片刻,“父皇……或许是老了……”
秦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父皇他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确实算不上年轻了,要知道,大渊最长寿的皇帝,也不过是将将过了六十岁而已。
秦卿如今才及冠一年,按理说他们大多都应该在及冠之前就会成亲生子,尤其是在皇家,皇家中人,在十二岁就会有女官教导他们人事,随后就是安排通房、小妾。
至于秦卿为何到了这么大的年纪才成亲,并且从来都只有靳如雪一个人,那是因为他从小就看上靳如雪了,受盛千欢的影响对那些东西敬而远之。
秦卿是大皇子,并且还是太子,按照这样来算,皇帝是直到三十几岁才生了秦卿这第一个孩子。
三十几岁,很多人都是做爷爷的年龄了,而当时身为太子的皇帝才有了第一个孩子,这件事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可到底也没有人深究。
如今秦卿才想起来,他的父皇,貌似真的老了,甚至已经老到怕死的地步了……
他对靳如雪说,“最近最好不要去见父皇,要是他派人来叫你,能推的也就推了。”
靳如雪看着他,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他眼里的担心,心中涌出一股潺潺的暖流,“放心吧,我想父皇应该还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
秦卿将她拥在怀中,“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靳如雪笑说。
所谓温饱思**,秦卿觉得把温饱两个字换成居安也很合适,他打横抱起靳如雪,吓得靳如雪连忙搂紧了他的脖子!
就在靳如雪以为他只是单纯想做那事儿的时候,却听见他缓缓在自己耳边吐气,“如雪,不要再喝避子汤了好不好……”
靳如雪眸光微动,抿了抿唇,直到秦卿将她轻轻放在了那张还挂着红帐的大床上,她才用低低的声音说了声,“好……”
秦卿勾唇,笑得很开心!
门外,一名宫女皱着眉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才出来啊?侧妃娘娘派奴婢前来寻太子殿下,据说是有话要与太子殿下说。”
守门的小太监笑着说,“姑娘您还是请回把,殿下不到傍晚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人家都这么说了,这宫女也只能是不甘心地离开了!心里还在担心那位新来的侧妃娘娘会不会罚她?
……
“喂,慕景行,你确定这真的行?”叶青诡一脸不自在地看着面前带着竹笠的慕景行。
慕景行,“当然……有危险了!”
叶青诡泄气道,“那你干嘛不直接光明正大地突击去看?非要玩儿这个……角色扮演?”这别扭的名字叶青诡说着都不自然。
慕景行正了正头上挂着白纱来遮面的竹笠,“我这不是怕那些人给来一个杀人灭口吗!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人的动作究竟有多快!”
叶青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慕景行阻止了,“好了好了,咱们可以走了,记住咱俩的身份……”
叶青诡:“我叫王铁柱,你叫王铁栓,是我弟,行了行了,都记着呢!”心道,这慕景行取名儿太难听了,叶青诡觉得,以后要是听到他儿子女儿长大后因为自己的名字而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都不会惊讶。
哦,不对,盛千欢肯定不会将取名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他的!
慕景行要是知道了叶青诡内心所想,肯定大呼冤枉,他这名字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放荡不羁接地气的名字,特别符合那个镇上的风格!结果还被人因此而怀疑取名无能!他冤不冤?!
可惜慕景行现在并不知道叶青诡所想,不然他肯定要和他大辩三日让他跪下来喊霸霸不可!
这会儿慕景行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他对叶青诡说,“其实我更喜欢你的名字,但是千欢说了,咱们要含蓄,含蓄……”
叶青诡一脸懵逼,喜欢他的名字?什么名字?王铁柱?
他错了,看来慕景行不仅是取名无能,这欣赏水平问题也很大啊!
时代不同,没有点亮开车技能的叶青诡越发同情起慕景行来,因而在到了那个镇的时候都对对方颇为照顾,让这场兄弟戏码更加真实了几分。
“站住!你们什么人?!”刚走到镇子口,两人就被拦下来了。
叶青诡并不奇怪这样一个人口不到五百的小镇上都还有士兵在看守,毕竟这是瘟疫发源地,但是叶青诡却震惊这里看守的人也太多了!
他入眼所到之处,就没有方圆十米没有士兵的!
更重要的是,这镇口的地方,分明不过是个很小的地儿,却足足有几百个士兵在把守!这都不能说是重兵了,得说重重重兵才合适!
他粗略看了一下,大概就能看出有三百士兵在把守着这个仅仅只有五百人口相当于一个村的小镇。
穿着粗糙料子的两人就这样被拦在了镇口,他们并不意外,也没有惊慌。
叶青诡一只手拢了拢里面只装了两三件衣服和几两银子的包袱,另一只手扶着慕景行,笑容谄媚地对着拦下他们的士兵说,“军爷,军爷,我和我弟出去闯了几年,今天刚回来,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您……能和我们说说,这儿是怎么了吗?”
他语气的敬畏和恐惧装得实在太真实,要不是慕景行知道这人的真实性子,恐怕都要信以为真了!
在那军爷,眼前这两人浑身上下都写着俩字儿,穷鬼!恐怕连点儿油水都捞不到,于是眼里露出了失望,见没油水了,索性也不卖关子,这也不是什么好地儿,上头也说了不许让人进来,连只苍蝇都不许!为了早点打发掉眼前的穷鬼,他索性就说道,“快走快走!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儿,里面发生瘟疫了,你们该庆幸自己没待在里面,不然也是等死的命!”
叶青诡一脸惊恐:“瘟……瘟疫?!”他脸上连微表情都非常逼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很害怕呢,要是盛千欢在这儿,绝对会说叶青诡简直是有影帝级别的演戏天赋啊!没生在现代真是可惜了。
“怎么……怎么会呢?我媳妇儿孩子都还在镇上啊!”叶青诡大喊道。
“是啊军爷,您就放我们进去看一眼吧!真的就一眼!我老娘都还在里面呢!”慕景行配合道。
那士兵不耐烦了,直接抬脚踹,叶青诡不着痕迹地躲过了,“去去去!赶紧滚赶紧的!没看见这儿的牌子吗?任何人都不许入内!你们进去就是个死,我这可是为了你们好。”
叶青诡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慕景行拉住了,他仿佛被士兵口中的“进去就是个死”给吓到了,战战兢兢地说,“哥……咱们不进去了,反正里面有粮食,咱娘和嫂子她们都还饿不死。”
叶青诡好似很震惊、伤心、发怒,脸上的神情估计就连现代的当红小生来了都得跪着喊霸霸!他伤心地怒吼道,“铁栓!”
慕景行脚下一个踉跄!
叶青诡还在说,“你的良心呢?不说我媳妇儿,咱娘可是幸幸苦苦将咱们拉扯大啊!当初说好要孝顺她老人家一辈子的王铁栓去哪儿了?!”
慕景行差点儿一跟斗栽在地上!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取这么坑爹的名字了!
表面上却是配合叶青诡,“可……可那是瘟疫啊!”他哭丧着脸,“那可是要死人的!”
两人正沉浸在这样愉快的表演中,一边的士兵却是不耐烦了,“要吵架滚远点儿吵!要是吵到了你爷爷我,就等着吃板子吧!”在老实百姓眼里,吃板子大概是最恐怖的一件事了。
慕景行也成功地被这军爷给“吓”怕了,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咱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就拖着还在吵闹纠缠的叶青诡离开了。
没一会儿,两人终于到了个没人的地儿,对“视”一眼。
慕景行:“你媳妇儿?”
叶青诡:“你老娘?”
两人同时甩开对方的手,“切~”
片刻后,正经了起来,慕景行,“你刚刚看清了?”
叶青诡点了点头,微微皱眉,“加上城里巡逻的,至少三百个。”
慕景行心里一惊,开口道,“这不正常!”
叶青诡点点头:“是很不正常!”
慕景行:“这王家镇究竟有什么秘密?”
叶青诡耸耸肩,“谁知道呢!”又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慕景行:“我想想。”
片刻后,他对着叶青诡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接下来,要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叶青诡摸了摸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慕景行的话,他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毛毛的,后来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正确的。
云州府衙
啪!
“跟丢了?!”伴随着茶杯被摔在地上的声音一起的是一道怒吼声!
王奉大声怒道,“你们这么多人,就跟两个人,其中还是个瞎子,竟然也能给我跟丢了!我要你们还有何用?!”
被吼的那人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大人,这也不能怪我们啊,谁知道那两人进了锦绣阁就不见了?咱们的人一路都没跟丢,偏偏就在那个地方逗留了很久,咱们的人又不好明目张胆地进去,可等了好久都没见两人出来,这才感觉到不对,冲进去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觉对方一脚踢向了自己!随即传来的便是胸口的钝痛!
但是他没敢吭声,生生忍着。
“事情没办好就是没办好,没有那么多借口!”
那人重新跪正,恭敬回答道,“是,属下知错……”
“快去让人问问,他们现在回来了没?有没有什么异常?要是再办不好,你就自己去领罚!”
“是是……”
刚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声音,“大人!大人,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有没有异常表现?他们说没说去了哪儿?”王奉赶紧问。
跑进来的那人大喘了两口气,才说道,“那个叶先生买了很多药,说是钦使大人身体不舒服,所以去看大夫抓药了。”
这样看来,应该没怎么暴露才对,可王奉不敢完全放心,当即派人加快那件事的进度。
可他没想到的是,两天后,来到云州后一直没有什么作为的瞎子钦使派人通知他,他要去瘟疫发源地查看。
慕景行这儿进度如何盛千欢却是不知道的,她也不知道那人背着她做了件她反对的事,等她知道后,呵呵……
她此刻正在处理和魏国交接雁山的事。
是的,最终魏无双还是同意了,因为他不敢赌,经过了这件事,他彻底明白了盛千欢这个人,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说不定吃的时候还看着你笑得很温柔。
魏无双表示,他这辈子都没碰见过比她还难对付的女人!就连宫里那个成天和他作对,想要将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的女人都没眼前这个令人胆战心惊!
可他看着盛千欢,却很奇怪地生出了一股战意,笑容阴狠地看着她,“阿瑾,你一定要和我相爱相杀吗?”
“噗!”盛千欢没忍住,诧异又好笑地看向魏无双,“魏太子哪儿来的错觉?你我之间,只有相杀,何来相爱?”
魏无双笑容不变,“相爱也好,相杀也罢,总之,我都等着,等着你和我的交手!”最后一句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生生将盛千欢给恶心地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最终,魏无双还是签下了将另外半个雁山的归属权让给大渊的协议,带着魏国驻扎在雁山的士兵尽数离开了。
从今天起,雁山,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属于了大渊。
事后,盛千欢来到了那座万人冢前,说道,“这下你们清静了,以后这雁山,再没有那些肮脏的人会和你们呼吸同一座山的空气了!”
魏无双用各种阴谋论来想盛千欢要雁山的原因,什么打脸,什么让魏国在天下丢尽颜面,什么让他成为魏国的罪人。
可实际上,她却真的只是为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原因,若是魏无双知道了,恐怕吐的血都得有好几盆。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
司寂在一旁觉得可惜,刚才真该找个机会告诉魏无双,让他好好土几盆血,还能促进血液的更换。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黑,“小黑啊,看到刚刚那个穿黑衣服的坏蛋了吗?以后你可不能成为那样的渣渣啊!”
“阿寂,咱们该回去了。”正在跟小竹熊精说着话,就听见盛千欢提醒他的声音,叹了口气,摸了摸小黑毛茸茸的身体,“小黑啊,我要走了,你可要记得我说的话,以后再找机会来看你们。”
司寂走的时候两只竹熊精还依依不舍,要不是山下不适合竹熊精生存,司寂恐怕都想带它们一起离开了。
“这么舍不得?以后还可以经常上来看啊!”盛千欢笑道。
“山上真好。”司寂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我以后要是死了,也要埋在山上。”
“呸呸呸!”盛千欢面色一变,“说什么死不死的,扫不扫兴啊你!”
司寂朝她甩了个媚眼,“我开玩笑呢!嫂子你可别当真,要是卫昀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盛千欢佯装生气,“他生气我就不生气了?怎么偏生在我面前说?”
司寂冲她讨好地笑,“我这不是拿嫂子你当自己人吗!”
盛千欢笑骂道,“滚滚滚,谁和你是自己人,我是自己人,卫昀就不是了?”
司寂道,“他可没你重要。”
盛千欢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
一场敏感的话题算是被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带过去了,至于那句话究竟是不是玩笑话,谁又知道呢。
回到卫昀的将军府,司寂又朝着某个地方飞奔而去!
在一旁正好是休息时间的卫昭看见了,一张稚嫩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活像颜料大杂烩,难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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