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小脑袋，躺在浩渺的星空下，芳龄十岁的周福贵在思考两件事。

一是自己分明是恬静可爱的小姑娘，为何阿爹会给自己起“福贵”这个名。且不论什么“芙蕖”“杜蘅”之类的雅名，阿爹廉价的文化水平也不能奢望，那么，起码唤个稍稍能够体现性别的“春花”，周春花也极好啊。

二是，人死之后，究竟会去哪里呢。

朱雪妮的爷爷将将离世，周福贵见她眼泪鼻涕缠在一处哭得委实凄惨，曾一度想将带她去找到爷爷的魂魄。魂魄与肉身重新结合，爷爷兴许能起死还生。将这件事在朱爷爷出丧那天说出来的时候，如果不是阿娘拉着，周富贵险些被醉酒的阿爹用柳条抽一顿。

听桃源里德高望重蓄两撇胡子形容略猥琐的马半仙说，山谷外的那条泱水连着忘川河，一直通向九幽冥府、幽冥之地。那里恶灵横行，妖兽出没，漆黑一片，弥漫着尸骨的腐臭……

想到这里，周福贵浑身打了个哆嗦，她最怕的就是黑，尤其是黑暗里蠢蠢欲动的东西。周福贵捏着衣襟，不敢喘大气，颤巍巍盯着前方三丈远的草丛。她刚刚听到的“唆唆”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大愣子！我已经看到你的腚了，别、别装神弄鬼吓唬人！”

周福贵吞了吞口水，冲着前方喊道，但调子里并没有半点底气。大愣子最爱吓唬朱雪妮，往日经常从茅坑之类的地方蹿出来，把她吓得哇哇哭，之后他再乐滋滋扬长而去，以此为趣。

僵持很久，草里没有动静，周福贵捡起道旁的木棍，伸进去探看。

“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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