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茂盛的桃林。桃花开得正艳,在月光下,微风吹拂,粉红的花瓣纷纷扬扬,甜甜的花香萦绕鼻息。还没有将高阳拥进怀里,张全就已经醉了。
两人走向一座凉亭。刚踏进凉亭,高阳忽然惊呼一声,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后倒来。张全眼疾手快,几步冲上去,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高阳满脸红晕,娇喘吁吁,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轻抖着。张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对着她的嘴唇就凑了过去。
忽然,他愣住了,高阳的嘴唇冷得像寒冰。这时,她微闭的眼睛猛然睁开,瞳孔深不见底,像两口无尽的黑洞,透出阴森寒冷的气息。那双眼睛倏然扩大,他的眼前顿时失去了高阳的影子,只有这辽阔无边的虚无的黑洞,像旋涡一样猛吸他的灵魂。他“呀”地一声惊呼,顿时全身失重,头往下一栽,呼啦啦向那黑洞中心坠落下去……
张全浑身一抖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脑波锁加装手术室里。朝阳的光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原来是南柯一梦。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忽然觉得全身刺痛,差点摔倒在地上。他急忙用手撑住身子,摇了摇脑袋,半天才定下神来。这时,本周的新生婴儿已经被妈妈们抱着,在门外候着了。
这个手术其实很简单,就是用电极片贴在婴儿的脑袋上,通过电脑连接婴儿的脑波系统,再用天盾机械手将阻塞程序加装到脑波系统的接收程序上就行了,时间不过二十分钟。
凌风陪着何芸,抱着孩子排在最后。孩子出生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新的忧虑又开始纠缠着夫妻二人。妊娠期间的各种离奇遭遇,已经让他们草木皆兵,心力交瘁了。可孩子一出生,新的问题又来了。孩子脱离母体后,今后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拴在身边,岂不是更容易被心怀叵测之人下手?今后的日子恐怕比想像的更加艰难。两人只得咬着牙相互鼓励,发誓要守护好自己的孩子,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所以,到医院给孩子加装脑波锁,凌风也是寸步不离。
见到夫妻二人,其他孩子的母亲避之不迭,仿佛他们是瘟神,离得近一些就会被传染一样。好几次何芸想靠近队伍,都被那些妈妈骂了个狗血喷头:
“把你的扫把星抱远点儿好不好!”
“别让你那祸害靠近我的孩子!”
“滚开些,孽种!”
……
何芸哭了。凌风强忍怒气和她们理论也无济于事,夫妻俩被一挤再挤,最后被远远地挤到了队伍末尾。
凌风含泪安慰妻子。何芸流着泪吻了吻孩子的脸颊:“月月,你可要为爸爸妈妈争气呀!好好成长,快快成材,让这些人看看,你就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不是什么千年祸害!”
终于轮到凌风夫妇了。
张全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孩子在何芸的怀里,瞪着那双乌亮眼睛,好奇地望着张全手里的电极片。
“凌月,凌空的‘凌’,月亮的‘月’。”凌风答道。
一听到这个各字,张全的脑袋就剧烈地疼痛起来。他使劲儿摁了摁太阳穴,疼痛才稍稍缓解。他让何芸将孩子放到小床上,给孩子贴上了电极片。这时,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
这是凌月出生以来第一次哭泣。她一双小手握成拳头挥舞着,一双小脚上下乱蹬,显得特别伤心害怕。
张全被她一闹,脑袋更是疼痛难忍。他扶着桌子边缘,喘着气道:“你们……你们快哄哄孩子,不然,我,我怎么……怎么做手术……”
何芸忙抱起凌月,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来也怪,只要一抱离小床,凌月就不哭了,一放到床上,她又嚎啕大哭起来。没办法,张全只好让何芸抱着孩子来完成手术。
手术本来是很顺利的。可就在加装好脑波锁,拿开天盾机械手的时候,凌月又放声大哭起来,张全的脑袋轰然一声几乎炸裂。就在那时,他的手一抖,天盾机械手刺中了旁边语言程序,凌月的哭声便戛然而止。
张全顿时清醒过来,脑袋的疼痛感消失了。他急忙查看凌月的脑波系统,发现语言程序受到了严重损伤。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天哪,这是非常严重的操作事故,孩子可能因此永远失去了语言能力!
“怎么办?”张全陷入了极大的惊恐中。这样的操作事故必然会让他丢掉工作,甚至会蹲上十年监狱!他决定隐瞒事实,毕竟新生婴儿还没有说话,以后发现了再想办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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