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兰，他从来不会责怪薇拉。他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你不会死的，小猫。”苍白的手指轻轻触在舱壁上，少女的泪水落下来，打在透明的舱壁，滑开浅浅的水痕。少校顿了顿，继续说，“终止治疗舱的能源供给，带着你的同伴离开这里……你做得到，小猫。”

薇拉闻言，一下子睁大双眼。她顿时明白罗兰的意思，却又好像没听懂，只能本能一般地摇着头，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受伤野兽一般的呜咽声。

真痛啊。像体内的那个地方被剜开血肉一般，连呼吸也痛。明明因为寒冷，身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可为什么还是这么疼呢？痛得她几乎无法说话。

可隔着一层舱壁，罗兰淡蓝色的眼睛依旧是温柔的，像在看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带着包容的笑意。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有求必应，没有任何事能让他稍微愤怒恼火。眼中积蓄着水雾，渐渐看不清少校的脸，薇拉将握拳的双手放在跟前，抵着额头，感受着湿意在手背扩散。

“才不要……”女孩子从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吼声，“才不要你死。……谁都、不许死！”

薇拉突然抬起头，被触怒似的：“不许死！”她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念一个誓言般郑重其事，“我才不会让你们死呢！等着吧！”

说完，薇拉站起身，看着黑洞洞的通道，咬咬牙，一下蹿了出去。

……

一钻出舰舱，薇拉便打了个哆嗦。空间站的温度滴水成冰，细细的冰屑从天而降，没有风，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被体温所融化，又立刻冻结在皮肤上。

薇拉能感到自己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她放弃了揉搓手臂这样徒劳的取暖方式，凭借出色的视力搜寻着。能源即将耗尽，她需要找到更多的储备能源和食物。薇拉伸出手指活动了一下，便灵巧地奔跑起来。

运动产生了热量，又迅速被冰冷的环境吞噬。分泌出的汗液和渗出的雪与冰冷的金属接触，瞬间凝固，又被撕开，少女裸露的肌肤很快便出现了的表面伤，诡异的是，即便如此，那些暗红色的铭文依旧清晰可见。

上一次经历这样的酷寒，还是在越狱之时。薇拉思及此，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人类。寒冷杀不死她——她清晰地认识到这点。

哪里会有没被摧毁的能源呢？

港口的战舰几乎已经全部毁坏，而普通星舰的动力匣又难以拆卸……对了！控制塔！控制塔的地下室一定还有幸存的能源匣！

薇拉打定主意，手脚并用地在废墟中朝着被掩埋的建筑物跑去。但当她来到目的地前，才发现一艘坠毁的战舰直接封住了控制塔的入口。

冰屑扑扑朔朔地落下，在舰体残骸上覆上了一层灰白。薇拉站在那里，突然发了狠，跳了上去，伸出双手，试图挖掘出一条道路。指甲脱落，没关系，手指流血，不要紧——她必须掘出一条活下去的道路啊！

不知过了多久——

从天空之上传来了一阵轰鸣。少女抬起头，碧绿色的眼中倒映灰蒙蒙的天空，一个黑影渐渐靠近，击碎了穹顶。

灰色的冰落到眼中，融化了，溢出来。

在等我说祝你好运吗，小猫？她想起罗兰曾经说过。

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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