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飞蛾扑火吗？

近百架战机同时腾空而起，乍看上去是如此声势浩大。可当他们义无反顾地扑向对面的敌舰群时，又是这样渺小，螳臂当车，蜉蝣撼木，不过如此。

光束散射，战机在其间上下穿梭，仿佛狂风骇浪中飞舞的蝴蝶。他们毫无畏惧地冲向扑面而来的暴风雨，毫无保留地倾泻着火力。间或，被撕去翅膀，炸开一片灼灼焰火，散落在茫茫虚空中。

雷达屏幕上，代表己方战机的光点陆续暗去，每一个光点的熄灭，就代表一架战机坠毁——而在这样的战局中被击落，它的驾驶员亦不会有任何生还机会。

“……第三编队坠毁。”

“第一编队坠毁。”

“击坠敌方护卫舰。”

“第五编队坠毁。”

“击退敌方战机编队。”

……

薇拉睁大双眼，看着屏幕上的蓝色光点不断地减少，通讯视频那头汇报战局的声音冷静到近乎冷酷。她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唇边，伸手抹了一把，却抹到了一脸的眼泪。

啊啊……为什么会流泪呢。

女孩子努力擦拭着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淌下来。她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也不是没有见过同伴的死亡，从小就在海盗军中摸打滚爬的她，理应是见惯硝烟与鲜血的，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忍不住流泪呢。

艾瑞少校看着薇拉，片刻后，竟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点点遗憾和怜悯，他卸掉左手的护甲，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脑袋，还是和颜悦色的：“被吓到了吗？真是抱歉，原本啊，只是想带你们出来见见世面的。”

薇拉捂着脸，摇摇头。她用力地擦着眼泪，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呢？”

“嗯？”

薇拉轻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呢？”情况很糟糕不是么？为什么还能这样的，互相调侃着，说着“那我们先走一步了”之类的话呢？这些高高在上的帝**人，都不会害怕的吗？

“哎呀……为什么不能笑呢？”艾瑞少校又笑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薇拉的头，又将手甲重新戴上，反问道，“集体抱头痛哭的话，情况会更好一些吗？”

并不会。薇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怕是这样、但面对这样的情景，感到恐惧，感到绝望，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么？然而她扫过那一张张平静的脸，忽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艾瑞轻轻叹了口气：“还是个小姑娘啊……”然后他看向伊德，道，“小鬼，带着小姑娘去主控室，有人会告诉你们该做什么。机甲战这种事，还不是你们两只毛没长齐的雏鸟该做的。”

“啊、好的，我知——”伊德下意识地应道，却忽然反应过来，争辩道，“等，等等！我、我不要逃跑！”他明明还在微微发着抖，却不依不饶，“我是空战科的，不可以走！”

这下，连一旁的机师们都纷纷笑起来。艾瑞“啧”了一声，敲了一下伊德的脑袋：“空战科了不起啊，你这恐高？”

伊德顿时涨红了脸，却还是定定地站在那里：“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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