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更有无数兵将一拥而进,看起来,竟不像是大理寺,而是军队的人。
此时,殷洵夫妇已经下得主位,眠玥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和那贺东来隔着几丈的距离相对而立。
其余人等或避入后堂或退至角落,皆是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只有缭清郡主和殷眠同二人,一左一右地站到眠玥身旁。眠玥的大嫂,惠敏县主祁池杏,则在骚乱初起时,就被带向人群后方。
这些人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看清眼前的形势后,殷洵又惊又怒,他上前两步,怒视着身着大红四品官服的男子:
“贺大人,殷某所犯何事?要累得贵司的人如此大动干戈前来拿人?还请明示!”
贺东来官阶在殷洵之下,闻言,则是倨傲地朝他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
“陶国夫人已殴,建安候杜向槐失踪,镇西军犯上作乱。奉圣上令谕,大理寺前来捉拿犯妇杜泯然及其子女殷眠同、殷眠玥三人!”
说完,他又对殷洵冷笑着道:“殷大人,下官来此之前,圣上还特意嘱咐了,此番查案,只拿罪魁,无需连坐,恭喜你了!”
一席话,直说的殷洵怒不可遏,整个身子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已。
他们夫妇之情虽然淡漠,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闯入家中锁拿妻儿,对殷家、对他这大鸿胪,都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他长子殷眠同所犯何罪,要与她们一同被缉拿!
听此消息,殷洵身后的缭清郡主等人都无不惊心裂胆,殷眠同久经沙场,尚能稳住心神,缭清郡主却骇得立时要晕厥过去。
注意到身旁娘亲的异样,眠玥飞快地将随身携带的丹丸推入妇人口中,又轻轻按上她脑后玉枕大穴,将一股极柔和的内劲送入对方周身经脉。
如此,至少能保暂时平安。
一时之间,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殷氏主母、前途未可限量的青年参将与今日及笄,人生正要开始扬帆的贵族少女,眼看着就要沦为阶下囚。
他们三人站立的地方,也很快成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之处。
正在所有人都思量着如何同他们撇清关系时,人群后方的祁池杏,却不顾嬷嬷阻拦,快步奔至殷眠同身旁。
“杏儿!你过来作甚!”殷眠同见妻子如此,又是感慰,又是心急地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又何必如此!虽说不必连坐,但往后……只盼他们看在国公府的份上,不会为难于你。你……赶快过去罢!”
然而,任自己的夫君如何推攘,祁池杏都只是死死拖抱住殷眠同的臂膀。
她害怕得不停地流着眼泪,却垂着头坚定地道:“池杏嫁给同哥,就是同哥的人,咱们说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女子铁了心要站在三人组这边,殷眠同终是长叹一声,将妻子紧紧搂在怀里。
四大家族中,贺家与申家交好,与殷家却向有嫌隙,贺东来见此情形,面上峻意更深,大喝道:“愣着干嘛!还不拘拿要犯!”
正当他身后的士兵准备一拥而上时,只听堂上有人高声道“且慢!”
一名身着大红襦裙、面覆白纱的少女走到显眼处,面对杀气腾腾的士兵,她镇定地道:“贺大人,能否听小女一言?”
贺东来瞧她周身装束,即知这少女该是殷眠玥,他虽惊讶于这女子的胆量,却也不欲同她多费唇舌,再度挥手道:“有什么话,进去大理寺慢慢儿说,拿下!”
此人如此狠绝,眠玥眼中亦是厉光一闪。
“我有陛下亲赐的蟠龙玉坠!谁敢过来!”少女将一枚青色的玉玦高举过头,厉声喝道。
在场之人,多有识得这蟠龙玉坠的,知道这是熹皇嘉奖功臣所用,危难时可用作保命。
这下,不仅大理寺的人停止不动,连贺东来也变得噤声不语,阴沉的目光在眠玥身上扫来扫去。
在堂上一众惊讶的目光中,只见眠玥不慌不忙地摘下面纱,露出清艳绝伦的本来面目。
无视众人哗然失色的表情,她将手伸直脑后,利落地挽起垂散在腰间的发丝,再簪上一支通体莹白、价值连城的玉钗。
今日及笄,虽然被人打断,虽然那人不能亲见,也要以这支珍藏多年的发钗见证此刻!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在场诸人,摄于少女的美貌和镇定,竟都屏住了呼吸,无一敢动,也无一敢言。
“小女殷眠玥,曾因护驾有功,获赐蟠龙玉坠,陛下当日曾允诺小女,可用此玉坠换取任何一个要求。恳请贺大人放我母亲兄嫂一马,待小女即刻入宫面圣以后,再作决定!”
眠玥字字句句,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听完她一席话,大家都觉得,这少女不止生得美丽,说的话也是句句入理,令人无法拒绝。
然而,在场之中,却有一个人并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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