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方面,她幼承名家,于这皇宫大内之中,更是广闻博见,虽然自己造诣不深,一双眼睛却练得极为精明,孰优孰劣,一看即知。
“而且,从笔法上看,这个人,应该很少作画,甚至不会作画。”贺小婉轻声道。
“可是,这牡丹图,看起来可不像是完全不会作画的人完成的呀?”宝镜惊异道。
贵妃娘娘的鉴定,宝镜自是不疑有他。
只是,像她这种于绘画上没有天分的人,就是学习个一年半载,莫说让她在扇子上画牡丹,就是在空宣上画树叶,那也是狗画桃胡,不伦不类。
若是有人第一次作画就有如此水准,那还真是,愧杀她们这些资质平凡的人了。
“这世上,有一种天资颖绝之人,就算是做着自己并不擅长的事,也能唬倒不少外行。”这样的人,她就曾遇到过。
贺小婉若有所思地道:“宝镜,你说,什么样的人,会在太后的寿宴上,献来这样一幅晦迹韬光的画作呢?”
“这人,恐怕是不想别人发现自己吧。”宝镜恍然大悟,随口接道。
“能做到不好不坏,毫不起眼,这可是大学问呵!”贺小婉轻叹一声,放下团扇。
“任她再如何聪明,也逃不过娘娘的火眼金睛。”宝镜钦佩地望着贺小婉:“可是,这殷眠玥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呢?”
听娘娘的语气,殷家那才貌不显的丫头似乎是位高人。
可是,宝镜想不明白,当年的御前失仪是怎么一回事,如今,她为何又要选择隐匿自己呢?
“本宫听说,缭清郡主有意同靖远侯府议亲。”对于宝镜的疑问,贺小婉并未作答,反而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是有这么回事,这缭清郡主,大约是失心疯呢,端木小世子何等人物,也是那丑丫头敢攀附的?”提到这个,宝镜也同很多人一样,将其视作笑话。
“可是,有人看见过,殷眠玥长兄大婚之时,端木兰泽去了殷府,和那丫头一道出现呢。”贺小婉扬起鲜红蔻丹,轻抚着下颌。
“这个奴婢倒未听说,不过端木世子有那等家世,又生得那等模样,有些风流气性,倒也不足为奇。”宝镜理所当然地道。只觉他二人在一起的画面,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
女官犹记得上林苑中见到的美貌少女,还有前几日,世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信誓旦旦地说已有互定终生之人。
他便与殷家丫头同时现身又如何?人不风流枉少年,更何况是宫里宫外都最受欢迎的小世子?
“是么?在本宫看来,他们家的人,可尽皆是些认死理的,一旦爱上某人,这辈子,眼里都没有其他人存在。”贺小婉嗤笑出声,眼眸里浮起重重雾霾。
“他们家的人”所指是谁,宝镜在这深宫多年,如何不是心中雪亮。
只是这话说得……实在僭越,她飞快地查看完四下,确定周遭无人,才叹息一声,垂下头去。
默默不语了一阵,贺小婉又道:“那殷眠玥是从什么时候戴上面纱的?”
“大约,有将近四年了吧?”宝镜恭然答道。
“四年啊,这么久的时间,人会变,事情更会变。”贺小婉轻叹道。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下出定论:“今日的殷眠玥,绝对不是以前那丑丫头!端木兰泽不是朝三暮四之辈,他身边的人,至始至终,便只有一个!”
听闻此言,宝镜大为吃惊:“娘娘是以为,殷家丫头,与奴婢在上林苑见到的姑娘,是同一人?”
倘真如此,那事实也太过骇人!
圣上失踪那晚,宝镜曾跟在贺小婉身边,亲眼见识到那姑娘大显神通。
当时还想,这莫不是大乘国祚昌隆,上天才在危难之际,派出这样奇异的女子来解救圣上?
如果说,那晚的少女即是殷家丫头,宝镜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会有她那份见识和能耐?
“可是,”听到娘娘的决断以后,宝镜又有新的疑惑:“若她们真是同一人,太后娘娘要将殷家丫头嫁去楚方,娘娘为何不反对?这要是让小世子知道,肯定得大闹一场啊!”
“本宫这不是怀疑么?”贺小婉睇了她一眼:“又没有真凭实据的。难道真召她进宫,让人把面纱掀起来瞧瞧啊?恐怕便真如此,人家也有法子不让咱们见到本来面目!”
“是以”,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就依着太后的法子,去试她一试。若本宫的猜想是真,她既然神通广大,自然有办法不嫁去楚方。若不是,这是太后的主意,陛下的命令,与本宫可没什么干系。”
宝镜点点头,心服口服地道:“娘娘英明!”
至此,宫里宫外皆是风平浪静。又过得五日,慈清宫的懿旨和紫宸殿的圣旨同时降到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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