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叶恒安因为骤惊而变得花容失色的脸蛋,眠玥冷冷地告诫这位小郡主,如若再纵容身边的人恣意妄为,她便会将那天发生的事告诉术刺。
这贺红钰,就是前车之鉴。
做完这一切,眠玥满意地转身离开,回去碧落苑的路上,还特地拐到席凤楼,包了今天的招牌点心。
刚进夏竹院,却见兰泽已经候在屋里。
他俩多日没有同桌吃饭,正好窗下的海棠开得十分娇艳,眠玥便吩咐下人将木案抬去院子里,两人好于花下小酌。
兰泽新带来的“玉关”酒,是取飞过大漠的百鸟之足,配以当地生长的苦柏之根,将二者磨成齑粉装进布袋,再浸入高粱酒坛七七四十九日,如此酿制而成。
这酒入口辛辣,回味更是苦涩,也因此,为许多酒客所不喜。但不少戍边的将士却独爱此酒,甚至不远千里,将其带回皇都。
眠玥早闻“玉关”大名,今日才是头一回尝到。
于此花好景明的春光之中,她小口小口地抿着苦酒,只觉得将这些年未曾流出的眼泪,也一并吞了进去。
兰泽见她失魂,大掌一挥,将余下的酒液悉数倒入竹丛,懊恼道:“什么鬼东西!枉自得了那么好听的名,却是个让人不痛快的!”
“这酒,是阿熠拿给你的吧?”眠玥轻轻地道。
“……是啊。”兰泽身形稍滞,低下头不去看她:“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常常一起喝酒。”
顿了顿,他有些犹豫地道:“阿熠他,很想见你一面。”
“只要大家都好好儿地,见与不见,又有什么要紧。”听到这句话,眠玥别过脸,却是避重就轻地道。
眼前无酒可饮,她唤人沏来“绿雪”,以茶代酒,倒也不减风雅。
“唔,你这里的‘绿雪’和‘春雨’,竟比御贡的还要好。”兰泽将冒着香气的碧汤一饮而尽,嘴里赞不绝口。
提到申连熠,他亦不愿详谈,只好将话题引开:“我听说,你已经去找了叶恒安她们,可还解气?”
既然兰泽问起,眠玥就将自己分别用在三人身上的手段详细地说与他听。
也是到此时,“玉关”带来的别样愁绪,才在兰泽的捧腹大笑声中逐渐消失。
“小小年纪,心思就如此毒辣,实在欠人教训!”听完以后,兰泽老气横秋地点头道。“没想到你平时不言不语,关键时刻,倒是干脆利落。”
眠玥见他一本正经地说出“小小年纪”四个字,便很想提醒对面的少年,你也不过刚届17,这就倚老卖老啦?
接下来,兰泽又谈了些寿宴过后的情况,大致是太后她老人家,有意为下头的小辈们指婚。
而他因着昨日在梓萁宫对术刺的那番豪言,倒使得不少主动想同靖远侯府攀亲的夫人们退避三舍了。
再过十日,就是眠玥年满十五,挽发及笄的日子。
自从殷眠同的婚宴过后,缭清郡主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此事。
不是没有想过及笄以后的未来,也将娘亲既舍不得,又加紧张罗着想给她觅个好人家的矛盾心情看在眼里。
百转千回,脑子里竟然浮出一句多年前的话:“……等将来及笄,让他们为你择一门好夫婿,风风光光地出嫁,闲时弹琴赏花,到老子孙绕膝,富贵安闲地过完此生,方为最好。”
风声呜咽,落花无言,她从槐院带来的枝桠,早已入地生根,长成繁茂的小树。
槐院,怀远?
原来“玉关”的愁绪,竟有如此深呵!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浑不觉世事的悄然变化。
两日过后,贺小婉到邹太后的慈清宫问安。
晨昏定省,本是妃嫔的日常功课,往回都是坐一坐便走,今儿个,她却被太后身边的紫嬷嬷暗示留下来。
贺小婉约莫知道,这是要与她商讨指婚的事宜。
王公大臣的子女们结亲,于无形中,却又是一次利益与势力的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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