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事,陆振阳时而得意,时而叹息,说到此处,他微微停顿下来,浮现出一丝追悔莫及的神色。
“这便是堡主的偏见了,世间的男和女,本就没有群体上的优劣之分,有的只是个体上的差异。在下见过很多女子,论智慧胆识,眼界气量,都是不输男人的。”季原见他懊悔,一边缓缓接口,一边往对方见空的杯子里续上茶水。
盘坐后头的竹陌突听此言,只觉心中一动,她抬起头来朝大人望去,却只看到一个如松竹般澹泊峭然的背影。
“不输男子,不输男子。不输男子!”女孩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几个字,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偶然说出口的话语,会成为女孩一生的信条!
“只有万物在握而又虚怀若谷者,才能欣赏到不同于自己之人的优点。太傅大人好气魄啊!”被季原一言点醒后,陆振阳大赞道。
接着,他又继续道:
“怪我当时见识狭隘,意识不到自己犯的错;更怪我一时气恼,没能及时寻她回来。只想着我天一堡的人,江湖上有谁敢欺负?等到一年半载过去,她消了气,自然就会回家。”
“结果半年以后,沅清她人是回来了,却还另外带回一个男人。她当着我和她母亲的面,信誓旦旦地说已与那个男人私定终身,要我成全他们两个。”说到这里,陆振阳像是遇到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时陷入沉思。
季原也不催促,只是等他再度开口。
“那姓刘的男人是个什么世家子弟,当时还没来这峄城任职,只是个候补的官儿。我虽然希望女儿嫁得好,却从未想过要和官家的人结亲,况且这姓刘的小子一看就是怯懦庸碌之辈,哪里配得上我陆振阳的女儿!”
“这一次,我们吵得很厉害,我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的婚事,到后来,她跟我断绝关系,随姓刘的离开天一堡,从此再未归来。”
话到此时,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再开口时,却是满腔悲愤不平!
“头两年,我们彼此怄气,毫无往来。到第三年,夫人瞒着我给沅清寄去一封信,她回了。虽只有寥寥几句问候,但我很高兴。此后也慢慢开始通信。”
“她每次回信都很准时,却不肯多言自己的处境。去年,得知她怀了胎,我于是派人来这峄城开间茶肆,便是此处,为的是方便探知她的近况。沅清向来警觉,自嫁人后又深居简出,他们探到的消息不多,却都不好!”
“这个月初,有峄城传来的消息说,沅清难产,胎儿没能保住,而她坐月子没几天,就提刀宰杀了丈夫,之后便消失无踪。我不明真相,又心下焦急,就从天一堡独自赶来。”
“可等我赶到的时候,城守家早已人去屋空,连下人都散得干干净净,新来的狗官更是一问三不知,好不容易截到几个在城守家干过杂役的人,这才略晓得点始末。”
陆振阳仰头灌下一大杯茶,咬牙切齿一鼓作气地道:
“姓刘的无耻小人,骗得沅清相助才能以军功就任此地城守。他一面哄得沅清甘心下嫁,一面又以她婚后不孕为借口,大肆纳娶狐媚小妾。”
“沅清起初还很自责,想要挽回那无耻小人的心,便不惜自毁修为,大肆寻求各式生子秘方。可等她好不容易怀孕,却没换来对方半分感动爱惜!那无耻小人竟然在小妾的唆使下,怀疑沅清所怀的孩子不是他亲生,他不敢当面质问,便偷偷使人在安胎的汤药中下着慢性毒药,打算毁掉她的孩子和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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