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心里一摄,身体微微发颤。她虽知道长公主向来是与锦和帝不和,甚至极为厌恶锦和帝,没想到竟然到了取他性命的地步,或者说是来得这样快。
她思绪很乱,但却有一条线在牵引着她,那是人心欲望的挣扎。自她加入长公主的阵营后,就三番五次与锦和帝作对,也彻底失了锦和帝的欢心。但人哪里不是要择良木而栖,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锦和帝就算是身为天子,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窝囊废,哪里比得上长公主,饶是一介女流,也胸有万千城府,杀伐果断。
到底,锦和帝是被篡位的!此时不死,更待何时。
淑妃眼神闪动着亮光,面上却是一下子恢复成如常模样,语气也是与平时无异:“不知长公主有何计谋?”
她顿了顿,又忙不迭投诚:“长公主有何吩咐,臣妾必定是万死不辞,鞠躬尽瘁。”
谢绾停下前行的步伐,整个人转过来,飘扬的长裙激荡长空,携了一片的血意。
她清目幽深,语气鬼魅:“淑妃以为静音师太如何?”
淑妃神色微敛,不由望向了女子,映入了对方深沉得不见底的眸子,仿若被置于无边无际的地狱之中。
她动了动嘴唇,这才慢慢道:“静音师太哪里比得上长公主的一分一毫。”
谢绾不甚在意地一笑,坦然道:“静音师太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今日公子哥儿的所有注意力都落在她的身上。”
“本宫也自愧不如。”
淑妃忙道:“长公主姿容绝色,身份高贵。静音师太不过区区道尼,如何能与长公主相比?”
谢绾面容一肃,摇了摇头。半晌,忽然笑得顾盼生辉,眼尾凝着勾人的钩子,要把人的魂魄吸走:“静音师太越是美貌越是极好。”
“不然她如何能轻易爬上龙床?”
淑妃心里一个咯噔,她讷讷地望向了女子,正见对方目光闪动着笃定的亮光,仿佛是认定了这件事儿必定要发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下子就释怀了,长公主计谋高深,能打探到静音师太想要爬龙床自不是难事。
她想了想,不由地撇了撇嘴。难怪锦和帝要留静音师太在皇宫中,原不过是静音师太使了什么法子。顿时,淑妃对静音师太小看了几分,锦和帝是出了名的昏庸君王,竟然还大费周折来叫之神魂颠倒。
难不成,是贪图荣华富贵。
可淑妃哪里知道,静音师太不过借锦和帝为跳板,她要得更多,很多。
谢绾目光眺望着远方,往事的一幕幕像是有了生命一般,跳跃在眼前。在前世这个时辰,静音师太已经如愿成为了锦和帝的新宠,就算是昔日得宠的沈贵妃也避其锋芒,向之投诚。
然后呢。衡山门派的生药也真真是厉害,控制了锦和帝,如同傀儡一般,做出更多荒淫无道的事儿,叫锦和皇朝动荡不安,叫天下人苦不堪言。
这才叫他们这一头头豺狼有机可乘,分了羹,灭了她的国,杀了她的血亲之人。
谢绾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前世谢绾驽钝,自顾不暇,今生,本宫倒要看看这一场戏码开场,你们又是如此惨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拨了拨两颊的乌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本宫要见静音师太的落红。”
淑妃心里一动,尚且存着疑问,但没有道破,只答道:“是,长公主。”
谢绾轻轻一笑,恶毒至极。这世间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既要想保持清白之身,也想要夺权。从前的古雪乔是,现在的静音师太也是,可本宫心肠歹毒,就要毁掉这一对对情深义重的野鸳鸯。
古雪乔失了身,胡家公子痛斥心扉,如若静音师太丢了清白,不知魏世子是否如初,为之冒天下大不韪。
本宫很期待呢。“淑妃娘娘做事,本宫极为放心。”
淑妃神情一正,自是明白长公主这是要叮嘱她此事容不得有差错。
饶是她心里存了千百个疑问,还是想不通长公主高明甚至称得上是诡异的手段。
她不禁再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本就是稍显清淡的眉眼,却生出绝艳的傲骨风华,幽幽间自带天生贵气,如此矛盾,如此撩人。
淑妃摇了摇头,兴许长公主就是成谜,令人猜不透,忍不住窥探呢。不然,以京城流传的恶婴传闻,就可以将人摧毁到不堪一击,偏偏长公主浑身不在意,京城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绾绾……”
夜色间,忽然传来男子清冽若珠玉相撞的声音,低悦动人。
淑妃下意识望了过去,正见男子如漆如墨的桃花眼温柔缱绻地往着女子,情意仿佛就要如水溢了出来。
是啊,长公主之所以屹立不倒,不单单她的深沉心机,还有她那独天独厚的高贵身份,以及背后强大的势力。
她也是个识趣之人,转过与谢绾道:“长公主,臣妾先行告退。”
谢绾点了点头,道:“退下罢。”
淑妃行礼离去,路过百里晟轩身边也福礼。
百里晟轩淡淡地嗯了一句,已经迈着长腿朝着女子走去,火急火燎的,就像是多等待一分一秒也觉得煎熬。
淑妃心里晒然,心里直道恐怕越世子已经把她记恨上了,她可是“霸占”了长公主可是好久个时辰。
她含着笑意偏过头,正见一对璧人双手紧密不可分,双眼对望,哪里容得下旁人,就连空气也萦绕着深情。
淑妃默了半晌,感慨万千地回过头,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艳羡有之,但更多的是无奈与荒凉。她一生无子无女,不甘心待锦和帝殁了跟着陪葬,只好自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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