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步近了,更近了。恰好微风荡漾,撂起了女子的裙摆,恰好成了极为优美的弧度,好似一朵暗紫色的花儿在翩然起舞。
谢绾今日的妆容极为精致,柳眉黛笔描,稍稍上扬,矜贵张扬却略显妩意,眼角末梢轻掉一艳丽红色,似有娇艳欲滴的花儿,微微一抹,便有血意流淌。她唇畔含着一抹极为清淡的笑意,却是份量十足,直逼众人心脏。
天生贵主,风华灼灼,威仪天成,却是美得勾人,美得叫人心惊。
众人心中如此想道,也唯有这一个念头。
长公主这样的无双风华,怎能不叫人折服。
太监拖着声音长长道:“恭迎长公主回京!”
满朝文武百官再重重地跪下,一片连绵的黑点,声音一道比一道洪亮。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道道气势磅礴的朝拜声响彻云霄,滚得很远很远。
谢绾挣脱身边南笙与北歌的手,向皇后走去,搭过皇后的手,二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满地跪倒的臣子,大有逼人的仪仗。
锦和帝胸膛上下起伏,看着他的臣子一个个对着谢绾母后如此恭敬,生出一口阴郁的恶气。
他干干地吃笑一声,喝道:“众爱卿平身!”
这声音着实突兀,众人听此,朝拜的呼唤戛然而止,他们呆愣了片刻,空气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仿佛连有银针掉落在地上,也能听见。
锦和帝见众人如此,温和贤明的皮相险些维系破功,僵硬得脸颊肌肉在抽动。
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似乎竭力将心里的愤怒平歇,再笑道:“众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似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再跪拜:“谢主隆恩。”
声音如闷雷,整齐划一。
锦和帝笑容真切了几分,望着他的万千臣子,很是洋洋自得。
下一秒,臣子仅唤此一声,便稀稀落落地站直了身体,与方才连绵不绝朝拜长公主与皇后相差甚远。
锦和帝性子软弱,却不驽钝,脸色铁青,几乎是气得吐血,他狠狠地一摆龙袍,腾腾的苍天在滚动。
谢绾见锦和帝如此窘迫模样,微微一笑,一泓清目潋滟折射出惊人的妩妩血意,仿若一口古井,直把人吞噬。
父皇,绾绾回来了。
别有无恙。
锦和帝被谢绾的目光冷不丁地望着,仿佛是有一个艳骨骷髅缠身一般,脚底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浑身的血液凝固不结。
他脸色因心脏痉挛而变得惨白,他忙不迭别过头,躲避着谢绾的视线。很快,他又发现自己的难堪,恶狠狠地负手而起,身体竟是稍稍摇晃。
谢绾嫣然一笑,眼角末梢的红点悄然绽放血意,像天下最艳丽的云彩,摄人心魂。
如此绝色,怎能不叫人动容。
四处,传来了意味不明的视线,或惊艳,或妒忌,或感叹。
谢绾稍稍抬起头,迎接着众人的视线,神态倨傲极了。
文武百官中的魏初穿着一身朝服,将他高大的身形彰显出来,他眉眼温和,神色谦润,竟是显得他直似神明降世,翩翩佳公子。
他因负伤,脸色有些发白,丰神俊朗的脸庞竟是隐隐地叫人疼惜。
魏初目光紧紧地望着谢绾,他散发着丰润光泽的大手紧紧握着,似在藏匿着汹涌的情绪。
他眼珠子一动不动,眼波深处藏匿着莫名其妙的亮光,似有愤怒,似有质疑,还有一点无声的悲凉。
最终,只化做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瞧着那情深几许的模样,多么叫人艳羡。
众人看着魏世子这般模样,纷纷笑道,得此佳婿,何必再求。长公主与魏世子郎才女貌,着实是一对神仙眷侣。
谢绾目光一黯,她漫不经心地捋了捋两颊的青丝,肆意而慵懒。她目光微闪,将魏初打量个彻底,好似琥珀色的玻璃渣子,亮得惊人。
最终,落在他隐隐渗出血意的肩膀,柳眉一敛,似有万千杀意起伏。
魏世子惯会用这等情深模样,一招苦肉计,就将本宫处心积虑的筹谋打破,可惜可叹。
只是不知,肩膀上的箭伤与刀伤可否安好,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自此不能使剑。
魏初将谢绾的反应瞧个真切,藏在衣袖中的大手攥得更紧,触动了肩膀上的伤口,鲜血奔腾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开出一朵朵妖娆的血花。
谢绾心中冷笑,魏世子这副模样,世人看在眼里,怎么不会赞叹呢?
她稍稍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毛在扑闪扑闪,遮掩了万千情绪。
而魏初目光俨然不动,直直勾勾,似要将谢绾看透。
落在众人眼底,自是郎情妾意,好一对共度患难的鸳鸯。
陡然,空气中气压一低,仿佛似有飞雪将大地铺盖,散发着惊人的寒意。
谢绾身体一哆嗦,分明是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附着在她的身上,她抬起头,正对一双漂亮得有些惊人的眸子,深如寒潭,极具侵略性。
少年容貌依旧胜若春花,风流邪魅,只是,不知是否日光晃动人眼的缘故,他的脸色黑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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